黑暗放逐 第十章 学会遗忘

为了分散寒冷的注意力，不做点什么是不行的了，啪啦啪啦的翻动着杂志，突然看到了猜字游戏。从书架那拿来了铅笔。正要开始的时候，旁边却伸过一只手来把打开的书本”啪”的一声合上了。那是阿贵。莱蒙一瞬间怀疑了一下，却又懒的争论。再度把猜字游戏的那页翻开。这样那只手又从旁边伸了过来-----这回不仅把杂志合上了，好象还要盖着一般把手压在上面。一来二去的，莱蒙有点生气了。

“你不要那么讨厌好不好？”

压抑着怒火，小声地抗议到。并把压在书上的那只手拿开。没想到的是阿贵也倔了起来。就在书本争夺战的时候，路易”啊呀啊呀”地加入了仲裁。

“看来阿贵不说的话，莱蒙你是不会明白的了。”

这样顿了一会，才看着莱蒙的脸说到。

“猜字游戏之类是禁止的哦。如果被发现了可是要受惩罚的。”

惩罚？听说了的莱蒙吃了一惊。

“虽然不很明白理由......就好像以前也有这样做为暗号向外界联系的家伙。”

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像小孩游戏一般的猜字都会被列入注意的对象。可没有想玩猜字想到那个程度，不想以身犯险。莱蒙合上书本，道歉般的低下头来。这样就看不到男人的脸了。阿贵亲切的注意着自己吗？但是”不能玩猜字游戏”这一点清楚说明白不就好-----这一点莱蒙还真是想不通。对男人的没头脑感到很生气，但是也很后悔过度地以自己为中心的思想。如果阿贵不阻止的话，说不定自己就会遭受惩罚了。

抬起头来，和阿贵的目光相遇了。看见了就好象等待从自己这边说些什么的表情。

“误解你了真是对不起，谢谢你提醒我。”

阿贵眯起了细长的眼睛又“吾......”了一声。好象被看成小笨蛋一样的感觉，莱蒙马上又后悔道歉了。

预备休息铃响起之后就立刻钻进被子里，可是脚还是很冷。无论怎么摩擦，也暖不起来。就在”好冷啊好冷啊”的心情下入睡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鼻水不停的流。

刚好这天是一周两回的去医务室的日子。中午的时候就有去看过，虽然申请说道：“是不是要拿点药？”但是因为体温是三十七度的微热，医生只说了句“禁止入浴”，并没有给药。从以前开始就是一得了感冒很难好的类型，莱蒙一直嘀咕着”不要紧吧”地非常不安。不好的预感果然还是实现了。

从中午过后身体就很痛，感觉体温也上升了。身体很累也很重。虽然并没有食欲，但是一想到要保存点体力还是勉强的吃了-----很快又吐了出来。

头一真阵地抽痛。鼻水没个停。莱蒙不能忍受的按了报知器。数分钟之后，“怎么了？”担当官就从窗户那边探过头来。

“我是莱蒙。”

向格子窗那边的刑务官低下头，“头很痛也不停地流鼻水。能不能给我一些感冒药呢？”

担当瞄了莱蒙一眼。

“今天去看医生了吗？”

“看过了。但是只说了，‘禁止入浴’，没有给我药。”

“如果医生判断这样就可以了的话，那也就是禁止入浴的程度吧。就是因为你心情那么放松，才会得感冒地......”生硬的语气和蛮横的态度，让莱蒙顿时了无言语。

刑务官走远之后，“药是不行的”路易从背后说到。”这不是多余的事吗？他们不会给你药的啦。只要不会死，一般来讲医院都不会给你去的。只有等到下一个医务日了。”

莱蒙绝望的摊坐在位置上，这样下去也只剩忍耐了。明明说了自己不舒服，也不给药。这就是日本监狱的现状-----莱蒙愤怒的想起了曾经阅读过的这一点。放置身体不舒服的人不管，如果死了的话那要怎么办啊？背部一阵寒冷，死了的话也就到此为止了。145号的惩役、被折磨的得感冒，厄运连连的事情......死了的话这一切也都结束了。

好不容易熬到十九点休息的预备铃响过，堂夜马上钻进被子里。因为寒冷身体不断地发抖，鼻水也没停止过。但是卫生纸也有一个星期的限定供给，所以不可以乱用。一张一定要用尽为止。卫生纸用完了之后，没有办法就只有毛巾了。但是毛巾也很快被弄的湿湿粘粘，变成了用鼻水蹭鼻水的悲惨情况。就寝关灯之后，安静的黑暗中只听到自己的鼻音在不停的响。夜勤的刑务官也应该听到了，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过后，莱蒙的脸上有了一种柔软的触感。正在想那是什么......原来是卫生纸。因为自己的用完了所以这还一定是别人的。支起朦朦胧胧的脑袋睁开眼睛，阿贵正注视着自己。

即使是一张卫生纸，在惩役之间也是禁止传送的。被发现了就要成为被惩罚的对象。而且个人一星期的卫生纸配给也不是很多。给了别人而自己不够用的话，那就会连上厕所都很难解决。这样一来，还真是不能接受的贵重卫生纸。

阿贵突然站起身来夺走了莱蒙的毛巾，然后向洗脸台走去，开始洗了起来。毛巾一周两次，也是在指定的时间里才可以洗。深夜里擅自的清洗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但阿贵还是把唠叨着”不要紧吧？”的莱蒙放在一边不理，把水开到没有声响的程度静静清洗。最后放在莱蒙额头上的是，凉凉的清爽的毛巾。那种感觉就好象一下侵入了脑中一般让心情非常的好。

“......谢，谢谢”

说着的时候鼻水又流了出来，连忙用阿贵给的纸赶快擦去。

“对不起，是你的东西，却......”

这时，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传来。阿贵在莱蒙额头上迅速叠了一下毛巾，很快地藏进了囚服里......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才又重新放回莱蒙头上。”那个，已经可以了。这种事情，被夜巡的担当看见了的话，你说不定会受惩罚的......真的是......”

虽然第二次表示不用了，暧昧的拒绝着，但阿贵都完全不理会。莱蒙就在阿贵的照顾下”吸吸索索”鼻水流个不停的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早上起来状态也没有多大好转，头更是一挫一挫的痛了起来。早餐也只能喝下味增汤。

工作因为是坐着的所以也没感觉有多累，但工场里就是太冷了。虽然有穿长袖内衣，身体还是不停的打冷颤。缝制着的是柔软又厚实的女式大衣，所以只有简直就是抱在怀里那样工作着才感觉到一丝暖意。

中午是吃咖喱饭，莱蒙并没有食欲。只吃了苹果牛奶沙拉。咖喱饭还是原封未动的摆在那里，连勺子都没有动过。

突然旁边的手快速伸过来，一瞬间就把碟子交换了一下。自己吃完的空碟子，已在那个瞬间换成了新的盛着苹果牛奶沙拉的碟子。看来阿贵注意到了莱蒙只吃苹果沙拉，并把自己的份给了莱蒙。-----当然在工场担当没有向这边看来的时候。

“谢，谢谢......”

莱蒙老老实实的把苹果牛奶沙拉吃完。一边吃，一边不可思议的想着阿贵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昨天的夜里也是，还有之前也是......。原认为是为了陷害自己的炸鸡，现在想想也说不定真是因为阿贵这个人为人亲切的缘故呢。

结束用餐之后，莱蒙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完成了洗放碗筷的个人任务。本来想快点回到座位上休息的，但是在途中却被阿贵抓住了手腕，带到了食堂最后的书架旁边。还随着阿贵的用力扯住蹲了下来。

“这本书，有趣吗？”

被阿贵指着的是一本名叫《北国的雪》的图片集。虽然想坐下来休息，但是也不能无视眼前亲切的对待自己的男人吧。莱蒙于是只有挺起精神地回答”我还没有看过......”还没说完，阿贵又突然在蹲着的莱蒙面前张开拳头，在他的手心有三颗白色的药片。阿贵把莱蒙的下巴捏开，就把有药片的那只手盖了上去。还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药片就进入了莱蒙的喉部，被咕噜一声地干吞下去了。并不知道吃下去的药片到底是什么药片，这也不是问的场合。但是过了午后，感冒的症状有所减轻却是事实。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晚饭莱蒙终于费力吃掉了一半，也看不进书就那么趴在桌子上。然后就又突然被阿贵抓起手腕像钓鱼一样扯起来，带到了书架旁。在那里阿贵也像中午那样喂了莱蒙三颗药片，莱蒙赶快把它们吞下。

看着他吃下，阿贵就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踱回了桌子旁。在坐垫的上面好象大佛一样盘腿坐下后，就同往常一样安静的僵硬面对起十三和路易的讨论来。

到了夜晚，莱蒙感觉自己又发烧了。虽然好象因为药片，鼻水情况有所好转，头却很痛。关灯之后，就算阿贵趁夜勤刑务官的监视空隙弄湿了毛巾为额头降温，鼻水也还是撕啦撕啦个不停。卫生纸却是连阿贵的份也用完了，就只能忍受着不擦。突然阿贵捏住了莱蒙的鼻子。-----阿贵竟然用手掌为莱蒙擦起鼻子来，这一点还真是让莱蒙感到惊讶。弄脏了的手和毛巾一样，阿贵也是看准了空隙去洗。然后莱蒙的鼻子也还是撕啦撕啦的，于是不断重复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即使对方是亲人或者恋人，要做到这一步也还是要有所觉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