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放逐 第四章 犯罪与圣洁 2

傍晚在牢房，吃完晚饭后到就寝的这段时间，莱蒙也都是一直在自顾自看从食堂借来的书。耳边响起的话语插不上嘴，而自己也不想加入进去。

虽然并没有清楚表明”请不要和我扯上关系”，但是可能自己的这种态度还是传达给了周围的人-----最初和自己还有点话讲的阿贵和十三，现在也不再来交谈了。不交流的话，情报就等于断绝。虽然来了这里一个月，但是莱蒙却连同牢房的人是为了什么罪服役，刑期是多少等，都完全的不知道。在这里犯人们把现在所经历的事情叫做惩役，也还是不经意中知道的。

“你在干什么？”

问这话的是同室的路易。

嘿咻一声在莱蒙的身旁蹲下，路易接着说了句，“今天真是好天气”并笑了一下。虽然还在想他为什么要蹲到自己身边来，但还是及时的附和了一声”就是啊”。

接着就被没有预兆的问到“那个，不要的紧吧！”

“什么？”

“啊，就是那个......见面之后，你的样子就好像一直怪怪的。我想着你没事吧。”

路易尖锐直接的说道

“在和家属见面之后崩溃的人有很多......所以，跟我说说当倾诉也好，说给我听吧。”

还补了一句“啊，不想说的话也不用勉强的。”

“我很快就要被释放了，而对你的事情不知为何很放不下心。”

大牙好象还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路易一边磨牙一边不经意地“啊，那个”

“我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冤罪”

“在这里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是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莱蒙吃惊的瞪大眼睛。

“在这里如果说冤罪什么的，是会被大家孤立的。所以我一直保持沉默。你能说出来我真是很佩服你啊。”

“路易先生，你是......为什么会被判刑的呢？”

莱蒙本能地靠了过去。

“被认识的人骗了。明明是在双方同意的前提下签好和约的。对方却以被害者的身份去报了警。警察什么之类的，不是最会听被害者的证言吗？所以我说的话一点也没有被相信，就被判了欺诈罪。”

自己的亲身体会被一点点唤醒。无论说了多少次”弄错了”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警察。只一方倒的只相信被害者证言的人们。还有按个人的思路写下调查问句的人-----”因为在电车中，看到眼前年轻漂亮的女性所以起了邪念不是吗？”世人普通的回答一定也是”就是说啊。”调查书中当然不会写什么”虽然年轻漂亮的女性在面前，但并没有起邪念”之类为莱蒙所写的话。可是别说，这样的调查书，在法定的立场来说还是有绝对力量的。

“知道你的情况和自己相同之后，就一直不能放下心来。虽然你的刑期短，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自弃，要加油。”

胸口一阵热。从没想过，在那么近的身旁，有人这样的理解自己，这个是被误认为色狼开始到接受了各种裁判和调查的至今，从没有听过的细心话语。紧握的双手已经松开，几乎要兴奋到流汗的那么痛快诉说着。莱蒙觉悟到自己想要被理解，想要有人能倾诉，自己的心情......

谈话结束之后，路易抱着莱蒙的肩并轻轻的扣了扣。因为自己心里的委屈和诉说出来的解放感而让心情放松了，还哭了一下。从来到刑务所这还是第一次，莱蒙和理解自己的人相遇了。

莱蒙和路易的关系极速的变好了。和自己一样是冤罪，并不是犯罪者。从心理上来讲可以安心的与之谈话。交往过程中发现，路易有很多和自己共通的部分。”因为不想被孤立所以一直想要和大家交谈，但是又对盗窃和兴奋剂的话题感到厌烦了。”当听到路易不经意的这么说出时，莱蒙立刻就认同到”我也是这样啊。”之前并没有留意，路易其实还是很博学的。因为经营贸易公司的关系，所以英语和中文也都能说。

有了内心能接受的朋友，也习惯了牢房生活的11月初，到了剪头发的日子。剪头发是每二十天一次。这是莱蒙来到这里的第二次剪发。

剪发的当天，从早上开始就很郁闷。被剪成了像中学生一样的板寸头。而且是劳役的象征所以很讨厌。在剪发当天的夜晚也当然是例行的，开始关于发型的各种讨论。谁的最短，谁的最长，谁的最帅还有谁的最傻气......在相同的对

话中，莱蒙也只能一个人，看着借来的书。昨天，因为和旁边工场书架子上的书换了过来。算”新”的书本吧......虽然发行已经很久了......游移着目光，为要借哪本而烦恼。结果选中的是一本在十年前很畅销的书籍。

“一个剪头发什么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啊。就不能让技术更好的家伙来剪吗？”

因为左右长度不一，而不得不自己用电动剃刀修理的十三，鼻子皱成一团，一脸难看的表情。

“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个富态老头呢？我想刑务官也开始在犹豫了吧。整天在打别人头发长短的小报告，也有被打的经历吧。年轻人的话我认为这还没什么。但是对这样一个富态的老头子来说，我倒怀疑起我们这边的度量来。”

阿贵擦着头苦笑了一下”我也有这么想过。”

“下次一定是阿贵了。他的头发也长长了。”

十三把阿贵的头发乱摸了一通。虽然好象给他添了麻烦-----阿贵也只是眯起了细长的眼睛，什么也没说。

“头的形状很好，一定很好剪吧。”

莱蒙和这么说着的路易，对上了目光。

“莱蒙的头形也很好啊”

从桌子那边探过身来，路易摸着莱蒙的头。

“吾哇，你的头发好柔软，简直像猫毛一样。”

“怪难为情的......”

对路易笑了笑，路易也笑了一下。就在此时，莱蒙突然感觉到一丝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和阿贵的目光相遇了。没有半点感情让人有点害怕的目光，正直直的盯向自己。真是搞不懂他在干嘛，莱蒙赶快把视线移开。

第二天，是洗澡的日子。入浴的时间长短按照时段而有所不同。午后如果晚了去，水面还会浮起一层污垢。因为今天来的比较早，水还是很清的。洗浴时间总共十五分钟，所以快快的洗了一遍身体和头发之后，莱蒙就泡起澡来。实际泡澡的时间也只有五分钟左右。接着便在刑务官的监视下从洗澡房到更衣室更衣了。

“他在说谎！！”

擦头发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把声音。抬起头一看，原来是阿贵站在身旁。没有表情的目光，从高处看向莱蒙。

“路易。”

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就一下转过身去了。本来就没有说过什么话的男人，突然留下谜一般的话语，让莱蒙不得其解。

他的意思是说路易在说谎吗？但是他是给人感觉很好的男人，并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啊。

路易因为感冒所以今天被禁止洗浴。他不在的时候被人这么说，有一点点在意。但是这也是回到牢房之后就很快忘记了的小事。

再来的第二天是运动日。莱蒙像往常一样，和路易两人呆呆的坐在围墙下，看着打网球的犯人们。

“阿贵他......”

“什么？”路易问了回来。

“阿贵他，是怎么进来的？”

“什么？你是指他犯了什么事吗？”

微微的点了点头。

路易一副他知道，但又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的样子。

“我知是知道一点。”

“虽然不是从他本人口里听到的，但是大家都那么说......怎么，你很在意那家伙的事情吗？”

“啊？这个......”

莱蒙说出了他一直恨恨的事。

“昨天，他突然对我说”他在说谎”然后又突然说出了你的名字......我一直在想......”

“他是说，我在说谎？”

微妙的对话。想着自己可能让路易心情不好起来，有些着急。

“不是的，也不是这样......就是......因为之前都没有和阿贵说过话，但是他突然那么说，所以有些在意......”

路易突然用很神秘的表情说了一句，“莱蒙......你还是小心一点阿贵的比较好。”

“小心？......”

“虽然那家伙平时沉默寡言没什么杀伤力的样子，但却是超级麻烦制造者。好象突然的就会大暴走，也不知道被关进惩戒房多少次了，传说连假释都不被允许呢。”

阿贵给人的印象是冷淡且万事不关心，但是还真想象不到是那样。”虽然是同室......但最好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那家伙可阴险着呢，自己不喜欢的人，就会去刑务官那里打小报告。因为那家伙的关系而受惩罚的人我也认识好几个。因为自己得不到假释，所以也做出让人家也不能假释的计划，让别人跟着一起受苦他心理才会平衡吧。”

什么让别人也不能假释的计划，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正在惊讶的时候，

突然，“咣”的一大声-----网球呈放射线向四周散去。打散它们的正是阿贵。还很强势的跑来跑去。最后轻松的跑到场边的阿贵，拍了拍阿贵和十三的肩膀，一副清爽的样子。

“好象这样一下-----大力打出去的话，会不会有”我们真是牢犯吗？”这种疑问？”

路易呆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