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谷 楔子 千里锄奸（下）

柳先云截住申过恶厮杀，斗不数合，申过恶叫声：“好家伙！”向旁边闪开，拨转马头便走。柳先云喝道：“奸贼待逃到哪里去！”挥枪纵马追去。

原来申过恶与柳先云交手数招，即已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假装败退，引诱柳先云前来追赶，以便出其不意的发射暗器取胜。

跑出里余路后，申过恶见柳先云与己已相隔甚近，左手掌翻处，早扣定了三枚飞镖，觑得十分准确，喝声：“着！”飞镖激射而出，分取柳先云的上、中、下三路。

柳先云目光一闪，急将长枪抖出，“叮叮”两声响，把上、下两路的飞镖打落了，但第三枚飞镖却向着中路直飞过来……

“啊！”，柳先云仰面倒在马背上，手中长枪跌落在了尘埃。

申过恶暗喜道：“打中了！”打马转来查看柳先云伤势，才至近前，猛地眼前寒芒一闪，一柄短枪刺将过来。亏得申过恶见机快，疾向左闪避，这一枪偏离心脏，正中他的右肩，立时血流如注。申过恶大叫一声，往北败逃而去。

原来柳先云见微知著，一见申过恶扭腰，便知他葫芦中卖的是什么烂药，于是将计就计，在马上假装中镖，待得申过恶近前来时，以贴身短枪突然暴起刺杀，虽未杀死申过恶，却也将其刺成重伤。

柳先云回马拾起长枪，奋力一呼：“众兄弟听令：随我来，务必全歼敌人！”群雄跟在其后，一起掩杀过去。申过恶的三百亲卫已伤亡过半，一者群雄势大，二者申过恶中伤败逃后群龙无首，瞬间就一哄而散，冰消瓦解了。

群雄正待四散追击，柳先云见不是头，急忙叫道：“众兄弟且莫乱赶，追杀正凶要紧！”群雄叫道：“正是，我等齐遵柳兄弟的号令，定要拿住卖国奸贼！”柳先云下令道：“请霍三哥领一百兄弟，快马加鞭去艾华山救援黄大哥；请江四哥也领一百兄弟，多配马匹，全力追捕四散逃走的敌人；其余兄弟与我一起，务必捉住正凶申过恶！”群雄轰然应允，随即分兵三路行动，无不遵从号令。

申过恶被一阵冲杀，三百亲卫损失殆尽，只剩下不到三十骑，又被追杀三天三夜，行程不遑千里，直如丧家之犬一般，不由燃其三千丈无名业火：“妈的，柳先云，老子跟你没完！不报今日之耻，我姓申的誓不与你共存在同一天地之下！”问旁边一个手下道：“现在到哪儿了？”那手下道：“再向前十里，便是黄河渡口。请大哥宽心，只要过了黄河，任凭柳先云千计万谋，也奈我等不何了。”申过恶道：“正是！到时老子重聚人马，定能东山再起！”众手下道：“我等誓死追随大哥，定要洗雪今日之耻。”

一行人又行二里多路，后面尘头大起，一个手下禀道：“大哥，不好啦，柳先云带人追到了。”申过恶先是一怔，随即仰天打个哈哈，说道：“大家莫要惊慌，再向前几里便是黄河渡口，我等只需快马加鞭，赶在敌人前头渡过黄河，胜利便属于我等！”众手下叫道：“大哥说的是，胜利必定属于我等！”精神略振，赶路更快了。

又行四里多路，前面的渡口已隐约可见，后面的追兵也模糊可辨。申过恶提高声音叫道：“弟兄们加把劲啊，渡口就在眼前，能否逃出升天，在此一搏了！”

与此同时，后面追赶的柳先云也提高了声音叫道：“前面的众人听好了，除首恶申过恶外，抛下兵器者皆可活命，冥顽不灵者，与首恶同诛！”

双方僵持着又赶了一里多路，两队人马相距已不到十丈远了，后面的人弯弓搭箭，发箭射杀前面的人，前面的人随即发箭回击。瞬间又伤折了十余人，前面的人负隅顽抗，并无一人投降。

距离渡口已不到半里了，申过恶运足内力，叫道：“齐三兄弟，快撑船过来接应我。”话音才落，一艘三层式的楼船快如羽箭，从丛丛芦苇中划了出来。

眼见形势千钧一发，柳先云再也顾不得许多，在马上大喝一声，双足在马镫上猛地一点，全力向前扑出，长枪直刺而出，指向申过恶的背心。

申过恶听得脑后风响，识得这一枪的厉害，忙向前翻离马鞍，发足疾奔。

柳先云一枪走空，急使一招“回旋腿”，右脚着地一划，生出一股无形气劲，柳先云借力跃起，再次刺出一枪，力道犹胜上一枪。

申过恶暗骂一声，回手打出一镖，“铮”地一声响，正打在柳先云枪尖上。就这么稍微一阻，两人又拉开了两三丈的距离。

申过恶提气疾跨几步，一跃上船，叫道：“开船！”那齐三手一举，那船升起大帆，吃足了风力，飞速离开岸边。

柳先云追到岸边时，那船已离去五六丈远了，以他的武功计，纵是超常发挥，也难以跃上船去，只得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目送申过恶遁去。

忽听破空声骤起，“波”地一声，水面上已多了一块细长的木板，身后一人道：“柳兄弟，借力用力，当可登船。”

柳先云霍然醒悟，觑准那木板位置，纵身往河中跳去，待得触及木板时，猛吸一口气，运集真力于足尖，向下倏地一点。木板向下略略一沉，随即被水力托起，然后传向柳先云足尖。柳先云借力用力，已如一只大鸟般，稳稳落在了船头。几个水手前来阻拦，皆被柳先云打下水去了。

申过恶喝道：“找死！”左钩横划为假招，右钩则是实招，钩向柳先云的头顶。柳先云长枪一抖，迎将上去，“叮叮当当”声中，两人枪钩相交，飞快的交了七八招。

柳先云见船飞速的滑向北岸，心道：“申过恶只身来战我，其余人皆全力划船，他们如此托大，难道北岸有强援么？无论如何，我须得速战速决，方有全身而退之机。”长枪横扫，荡开申过恶的钩，左手凝足真力，使出了绝技“定寇指”。

申过恶右肩三日前中了柳先云一枪，此时只能勉强运转，不敢硬接这一指，忙掣回左钩格挡。“铮”地一声，柳先云这一指端的厉害，竟将钩尖击弯！

柳先云一指不中，又一指点出，攻向申过恶右肩。申过恶撒了钩，护住伤臂，着地滚了开去。嗤，嗤，嗤，柳先云三指连出。申过恶向左避开一指，跃起时又避过一指，但却没能避开第三指，落下来时正中左脚小腿。

柳先云伸足一踢，封住申过恶腰眼穴道，喝道：“奸贼，你恶贯满盈，引颈受戮吧！”长枪指准他喉咙，全力送出。

申过恶腿骨被击断，右肩疼痛跟着引发，再难动弹起来，只得闭目等死。

柳先云忽觉手中枪杆一紧，身后似有一股大力推来，整个人竟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去。他忙运内力相抗时，那股大力倏地又没了，眼前青影一闪，未及看清来人面目，背心已重重吃了一掌，掌力之浑厚，带得他直向船舷飞去。柳先云大急，眼见便要脑浆迸裂，一记更为雄浑的掌力击在了右腰眼的“章门穴”上，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扑通”跌入黄河中去了。

这几下变故兔起鹤落，船上的齐三等人看的眼都花了，惊得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只见一位青衣老者独立船头，双手负于背后，远眺南边天际，江风吹起他下颌的胡须，尽现一代宗师之风范。

申过恶睁眼看时，惊喜地叫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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