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的第七日 icy-2

店主没我想象中的那么苛刻，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暴躁。很耐心的纠正我的错误，很耐心的教我怎么做。我向他道谢，说是他亲自教我教的好，他却微笑着摆手说是我的学习能力强。可能下半生在这里过也是不错的选择，尽管让这个店主知道了我轮回的事也没什么关系吧，他人很好，尽管只相处了不久，但是我他的眼神在不停的告诉我事实。

……

我熟悉的推开店门，转过身去找挂在帘子后面角落的围裙。三个月前我来这里工作，简单的小店，简单的关系，只有和睦。整个故事就好像盗梦空间的情节一样，过的真实但又并非真正发生过。阿瑟说，LNSER死掉了，我不相信，但是确实的，几个月以来再也没有见到LNSER的影子。每天睡觉前都会想想自己是不是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的样子，然后迅速的死去。但是阿瑟告诉我，我是正常人，不知道为什么。

2月20，天气一下子暖和了起来，心情跟着天气一起变好了起来。

“晴子，今天来的这么早？”中午一点，应该不是要到这里上班的时间，但是这个好心情让我早早的就来了。河村晴子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待人很和善，我们有很多话聊的，她是我目前最好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跟介音有代沟，慢慢的也就疏远了。明明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嗯，天气很好，小梨不是也来得很早么？”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唱歌。

“嗯，我也一样。”很惊奇的事是我们居然连来的早的原因都一样。

店中只有两三个顾客，正悠闲的坐在玻璃窗边的位子上享受着美好的阳光和充满晴子认真的心的蛋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玻璃杯子上，在木制的桌子上投下一个个亮亮的光斑。晴子捧起一本书，坐在木凳上安静的看了起来。我喜欢她认真的样子，清秀的侧脸在阅读的时候显得特别的清新干净。

有人推开了玻璃门，宽宽长长的影子从门那边延伸出来，我熟悉这陪伴我多年的影子，但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不知道程序设定信息综合体是不是把他忘掉了而没有改变他的记忆呢？

“仕熊大叔——”我叫出着熟悉的名字，他却疑惑的打量我。

“什么？你是——”他轻声嘟嚷着，尽管语气还是跟我以前对话一样的感觉，但是这话却让我的心提到了喉咙眼。他忘了我，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啊，哦，我，是，您在京都的，学生...”他对我来说真的就像是一个家里的长辈那样，一下子看到这样跟自己相处了几十年的人对自己的态度，这样看着一个陌生人似得眼光，我要毁了程序设定信息综合体，我要毁了T3。我一定要回了那些让我的生命变得如此悲哀的家伙，尽管带来的会是死亡，如果让我接二连三的接受这样的打击，倒不如死掉。

听过一个说法，宇宙之外还有一个宇宙。有人说、宇宙是无限大的，但实际上，如果有无限大的空间那就必然存在一个无限大的星体，但现在并没有发现那所谓的无限大。所以只能理解为，宇宙之外还有一个宇宙，人死后，这边的灵魂就会飞去那边吧。所以人的生命无始亦无终，所以死这种经历，根本不用惧怕什么。或许就像LNSER一样，自己就会到另一个宇宙中，继续做自己。那样也许轻松些，没有轮回、没有亲人的遗忘、没有被爱着的痛苦。

“哦，这样啊——抱歉忘记了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呢？”他问我，我决定再也不告诉他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就这样让我做他记忆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吧。从今天开始，不，从他的记忆被改变的那一天开始，他再也不用为了要给我研制OYSMNSI-15而感到苦恼了。想想还真是可笑，明明前几个月还在家里客厅躺着看电视的竹川仕熊，现在却只变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或许我只配当他人生中平淡的学生角色，别无其他。我只配当一个承受者，只配当一个平淡的人。

“濑户梨刹。”我努力向他微笑，那张慈爱的面庞上又抹出了几道柔和的皱纹。

“叫你小梨，不介意吧。”他朝我微笑。

“不会，喜欢就叫吧。”

“奇怪，差不多三个月之前我跑来这里，明明记得要找什么人的，但是大概就在去年的11月12号吧，一觉醒来居然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看来真是老了啊……”他又乐呵呵的笑了笑，我熟悉这笑。

“不，你不是老了，我相信，你……您的记忆还很年轻。今天晚上，可以来我家吗？我有话要对你说。”我咬紧牙龈，不管仕熊是不是会想起什么，我不能失去他这个家人，我们是家人。不管他相不相信这个事实，我都必须告诉他，曾经是轮回的人的我，我要他帮我，彻底摧毁程序设定信息综合体。

“奥，行啊，要给爷爷准备饼干和茶哦...”他笑着说，我眯起了眼睛。我点点头，他会心一笑。

“晴子，今天下午麻烦你了，我想请假，下午有点事儿，对了，晴子，吃完饭带仕熊来我们家。”说着，我脱下围裙，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更不知道自己在那一霎那为什么要做出让仕熊跟我一起摧毁程序设定信息综合体的这个决定。我真傻。

……

回家，找到了堆在储物间很久的比诺曹，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把它洗得干干净净，就像高知刚带它回来的时候一样，深深亮亮的红色油漆在二月的阳光下闪着熟悉又温和的光。不知道为什么，没见到阿瑟的踪影。

他应该是在对我撒谎吧，因为如果按他一开始解释的来说，LNSER死掉的话他这个人也会跟着消失，但是自他告诉我LNSER消失了以后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他还是每天都那样起起睡睡，偶尔打声招呼，看不出一点要消失的意思。可是没理由，他没理由不告诉我真相，毕竟我是要帮助他完成他存在的使命的。

阿瑟不该存在于世，这也是我想要毁灭T3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有自由用自己的思想来办事，以自己的方式或者，这对每个T3身体原来的主人都是不公平的，或者说这是残忍的。我能怎么做呢，唯一的线索就是阿瑟，但是他可能说吗？那个被程序设定信息综合体支配着的肉体，当然不会允许我做什么破坏他们的事。况且目前，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损坏到他们的一丝一毫。他说，我是正常人，但愿如此。

傍晚6点，夏桑目带回来了吃的东西，但是却完全没有胃口。我一直没有理由要拒绝他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但是今天，我一直呆在楼上，无论夏桑目怎么劝我吃一点，我都无动于衷。

拿起电话，拨通了晴子的号码，我知道这个时间点她肯定在店里，捧着一本书看的入神。

“喂，晴子，还在店里吗？”

“嗯。”

“你是把地址告诉了竹川爷爷吧？”

“嗯。”

“要来我们家吗？”我想了想，问道。

“不了，晚上有朋友约我去看电影……”她的声音微微带些歉意，但听得出来是喜悦的。

“那很遗憾啊，下次吧。先挂了——”我按下了红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楼下的门铃刚响，我就冲了出去，一边揉着脸，尽量让自己露出温暖些的笑容。咣当一下的，门被我打开，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兴奋些什么，想要来的人没来，我皱着眉头，但不想让她看出我眼神里的怒气。我不喜欢她，其实是因为她不喜欢晴子。

那是店主的妻子，北尾霖音，因为经常吃甜食的缘故略微发胖，但却不臃肿。脾气很不好，但是却对我照顾之至，无论我对她的态度表现出怎样的不满她都能稍微的平静下来或者干脆忍下去。但是对晴子就不能这样。北尾店主说我长的像她们在美国留学的一个小女儿，这可能就是她对我态度好的原因。毕竟她都不能做到对自己的丈夫不大吼大叫，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她呢？还是感谢自己的这张脸？

门那边的她朝我笑着，不知道她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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