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蓝颜 第三十四章无明暗潮忽袭来【三】

凌晔走了将近两天了，计算着应该到了，太后不在，办事就显得困难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打听三王的状况，后宫不得进入前殿，此时凌晔又不在，只能留我一人干着急。

一个人坐在池塘边，看着池塘里的鲤鱼自由自在的摆尾，随手捡了几个石子扔进池塘里，睡眠立刻荡起一圈圈波纹，惊得水中鲤鱼四处逃散。

“找我何事？”我看见一双无色绣金龙朝靴出现在视线中，立刻站起身。

“呵，我就知道找那个小太监能行，你果然出现了。”我用力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正对着他，“奴婢给王爷请安。”我半低着身子头确是抬着的。

“如果是为了玄韦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玄贺说毕已经转身离去，我生气的急忙追上去，张开双臂拦住他，“你就这么残忍，要赶尽杀绝吗？”我气愤的看着他，而他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发一语。

他伸手打下我拦住的双臂，“不要徒劳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玄贺不再看我，负手而去，“记住，是你，让这场战役更早结束，如果你不自作主张，不去找直郡王。”玄贺的话像幽灵的叫声回荡在空气中，“记住，是你，是你是你、、、”

我捂住耳朵头疼的厉害。我到底做了什么，去找直郡王只是为了税银的事情，这个又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一个人久久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听说了吗，贤妃自尽了。”“可不是，皇上和三王闹的那么僵，贤妃还有活路吗？”“怪就怪贤妃没生个好儿子。”“嘘，话不能乱说，小心掉脑袋。”“呵，怕是三王要掉脑袋了吧。”

几个小宫女你一言我一语，见着我皆是一脸慌张，“奴婢，奴婢给格格请安。”我点点头几个丫头便像见着了鬼般逃开。

回头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心更加纠结，她们的话字字纠结在心中，回到房间依旧不能平静。

贤妃薨逝，皇上竟然把消息紧紧封锁，既没有一个像样的昭告，也没有任何的丧礼仪式，听说尸体放在景阳宫一日了，也没见着皇上过去，忽然觉得世间君王最薄情，昔日只为红颜醉，如今红颜化作羽飞，怎知不见君王颜。

问了慈宁宫的丫头，打听清楚去景阳宫的路，一个人便悄悄的过去，站在景阳宫外一片萧索，这个四妃之一，曾经拥有无限恩宠的女人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我穿过大门，走到正厅，迎面便是一具棺木，只是这景阳宫既没有发丧，竟然连个宫人也不见，只见屋子里是个女子跪着，女子一身宫装，头上却带着白色的头花，我轻轻进入，女子还在低头抽泣，丝毫未注意到我的闯入。

我远远地看着棺木中的人，女子五十多岁光景，一脸素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绣百合对襟宫装，只是那脖颈上一道红痕醒目。心一阵刺痛，胃里开始翻腾，我捂住心口。

我慢慢靠近，惊起了跪着哭泣的人，那人看着我，眼睛红肿，嘴巴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我是慈宁宫的秦华，来看看娘娘。”我站着，语气尽量谦卑和顺。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心里多少是有点害怕的。我不敢看向棺木，而是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

我看着这个女子三十左右，和姐姐大约光景，只是保养的不如姐姐，所以皮肤有些粗糙。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我转过身慢慢跪下，在棺木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对面的那个宫人似乎是要说什么，只听见外面一片嘈杂，几个太监进来朝着棺木走来，我还未反应过来，对面的那女子已是嚎啕大哭，“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家主子。”女子凄惨的声音如雷鸣般划过长空，让这空荡荡的景阳宫显得更加凄凉忧伤。我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要搬走棺木，我恼怒的看着他们几个人挪动棺木，正欲抬起，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娘娘的圣灵岂是你们可以惊动的。”

其中的一个高个太监听到声音一脸不屑，正欲发火，但看着我又换了张笑脸，想必是看着我的装扮，身份自是在他们之上。

“不知姑姑是哪个宫里伺候的，哦，对不住了，上头有命，今日把贤妃的棺椁遗置东郊后妃陵，这日头眼下就要没了，姑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得罪了上头。”高个太监皮笑肉不笑，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对着其余三人使了使眼色，又斜视了我一眼，抬着棺木走出门外，

我记得在藏经阁里看到本朝文献记载后妃陵一般都是葬着级别一般的妃嫔，而贤妃虽不是四妃之首，葬在后妃陵却是不妥的。

几个太监早已走远，面前的女子依旧在哀嚎，我走过去，把帕子递给她，走出门外，没有再看那女子一眼，我不知道她今后的命运会怎样，只是此刻景阳宫外落日斜晖，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任何预期在最快的速度破灭，皇上终究是废去了玄韦三王的头衔，把他幽禁在唤台，一个湖中的孤岛上，他的一生永远只能在那里度过，而我依旧没能见上他一面，太后回宫的时候一脸忧伤，却没有为玄韦求情，我在太后的脸上虽然看到了心痛，却没有看到真正的祖孙情，哼，皇家的亲情就是这么廉价，任何一方都不会为了另一方哪怕是做一点点真心的付出，他们怕自己权利受到威胁，所以任何悲伤只是面具下的伪装。

凌晔自从回宫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知道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着一切，好好修复人情的伤口。

太后近日虽然心情不好，日子却是照样过，而她回来的首要事情就是处罚我，在这个后宫最怕的就是坏了规矩，而我恰恰走了这件事的牺牲品。我被安排去浣衣局洗衣，太后没有规定期限，我想这也许会很好，最起码在这里我会比较自由。

只是每日寅时起床洗衣，卯时一刻便必须把衣服送到各宫去，我是新来的浣衣女，自是洗一些低级嫔妃的衣服，日子还算过的充实，只是太后回宫这么久了，却一直未见过玄黎，照理说他自是会来找我的，可是我来浣衣局有几日，为何仍旧不见他。

快到四更天的时候，我把衣服洗好，出去收拾昨日洗好的衣服准备往各宫送去，此时月亮已经下到地平线去了，除了地平线，天空一片黑暗，我点着宫灯静静地走在宫道里，却隐约听到女子抽泣的声音，走进一看，是一个宫女蜷缩在角落里，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我把宫灯靠近，女子害怕的缩起来，“你怎么了。”我把宫灯移开，关切的问，女子抬头，借着微弱的光我看清楚了女子的容貌，竟是那日在景阳宫看到的那名宫女，我猜到她今后日子定是不好过，却不知会是眼前这幅景象。

我放下衣服，把她扶起，“跟我来，我给你弄一下伤口。”我把她带到我的房间，迅速拿出金疮药，这是从慈宁宫带出的，效果应该很好，“怎么会这样。”我拿着药洒在她的伤口上，她疼痛的咬紧牙关却是紧闭着嘴。

她身上到处是被鞭子抽过的痕迹，一道道触目惊心，血肉紧贴着衣服难以撕开，我忍住泪，轻轻地为她擦药，心里暗暗计较着怎么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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