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地脚步一路踏进了椒房殿,清儿奔到卫子夫身边,压着声音道:“长门宫那位……去了。
卫子夫无法抑制地勾起兴奋地笑,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忽地又传来惊慌的脚步声,那宫人来的显然比上次更急,噗通一声跪在了卫子夫的脚下。
“皇后娘娘!不得了了!皇上他……”
“皇上怎么了?”
“皇上他不去泰山了,御驾返回,已经快到长门宫了!”
“什么?”卫子夫愣住,失神地坐在了椅上。
“皇后娘娘,这怎么可能?泰山封禅这样的大事,皇上怎么会……?”
卫子夫愣了许久才哭笑不得的说道:“他为了陈阿娇,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原来、原来始终是输家的那个女人,是我么?”
但卫子夫毕竟是不是一般的女人,很快振作起身。
“哼,失去情爱,上天定会给本宫更大的桎浩!”说罢,匆匆走出宫,她的每一个脚步都在雪地里印下了深深的烙痕,就如同岁月的印记,永远挥之不去。
一个星星陨落了,而她才刚刚开始。
阿娇看着长门宫中床塌上的自己,和跪在地上痛哭的宫人们。她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就好像是在看一场无声的电影。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往外飘。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一样,忽然之间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在她面前极速地倒退着。再次静止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是在颠簸的马儿之上。
阿娇转头却看见自己灵魂追随的那一个人正狠狠抽甩着马鞭,鞭鞭抽在他最心爱的‘汗血宝马’上,他的黑色披风迎风招展着,身后的雪鸢和陈须,已被他甩出了好远,众人都奔驰在长安的官道上。
本以为是见不着了,可如今不仅见到了,还能这么坐在他的汗血宝马上;他的神情如此凝重,装满了焦虑,惧怕;他的脸上满是血水,汗水还有泪水。可是他却没有停下来搽一搽;阿娇伸出手想帮他搽一搽。她见过冷傲的刘彻、风流的刘彻、发怒的刘彻,甚至幼时撒娇哭鼻子的刘彻。可从未见过如此狼狈不堪的刘彻。
当年,刘彻面对千军万马,号令三军的时候,依然是从容不迫,风姿惊世。出了什么大事,居然让他这么狼狈?不是说他去泰山封禅了吗?他为何拼命骑马奔驰着,返回长门?阿娇只觉得刘彻的鞭子甩得更狠了,‘汗血宝马’已是遍体通红,也不知道流得是汗还是血,只是更加疯狂地奔驰着。
她在他面前痛彻心肺地喊着:“不,不要,彻儿,我不能让你看到那个已经死去的我。你不能去!”
阿娇想拦住刘彻,可是他更快地穿过她拦阻的身体,原来此时的她对他而言形同无物。
刘彻毫不停步,直至奔驰到长门宫前。
长门宫的烛光随着风儿摇摆着,摆在地上的火盆光焰冲天。
刘彻终于止住了脚步,却已是人如冰雕,连每一个呼吸都像是僵硬寒冷的。
所有人都跪地行礼,卫子夫与从妃嫔向他跪着爬过去乞求着什么,他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直直盯住长门宫的入口。
刘彻木呐地迈开腿,一步一步机械化地向前移动着。
终是艰难地移到了长门宫的门口,眼前已经模模糊糊可以看到,他梦中的女子,一身粉红一动不动的躺在床塌之上。
阿娇奋力挡在他的身前,他却根本无视,一跃而过,扑倒在那个已毫无生气的人儿身上。
刘彻双手剧烈地颤抖着,抚上了阿娇宛如熟睡的脸庞。猛烈抽气的声音,他的哭声像山洪暴发一样几乎冲暴了阿娇的耳朵,炸碎了阿娇的心。
为何之前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现在却要让她如此清晰地听见他的哭声。
“阿娇……你……你……你怎么可以不等着我就走了?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可是为何你不等我?我不要看到这样的你,你给朕起来!朕命令你起来!”他拉拽着早已僵硬冰冷的身体,对阿娇用了“朕”这个称呼,也许此时只有这个字眼能为他带来无力嘶喊之外一丝的力量。
卫子夫欲上前安抚,却被刘彻一甩胳膊推倒一边。
他颤抖的手缓缓顺着阿娇的额头摸索到唇边,“还是这么鲜活的面孔,要我怎么相信你已经去了,再也不能看我一眼了。我不信,阿娇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哪怕一眼,只要一眼!”
阿娇看着他,依然没有眼泪,却感觉刺痛,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炙烤着自己的灵魂。
他久久不停地哭着,眼泪完全打湿了眼前双目紧闭之人的脸庞。这是一个帝王的哭泣啊。这是一只受伤狮子的哀鸣。足以令天地震动,风云变色。
他的凡体在被此世离别之苦煎熬着,而自己的灵魂在被他的痛心刺骨灼烧着。人生炼狱也不过如此,折磨难道不能终止?难道就连死了都不能终止?
闻迅而来的王娡刚进长门宫,看到的就是这一番情形。众人一齐跪下来,请皇上皇后与太后出外暂避,说是浊气太盛,恐于贵体有违。王娡只得劝道:“彻儿,你好歹避一避,也好叫人给她换衣裳呀,再误一时,可就迟了。”
“不,谁也不许碰她,你们都滚……滚…….滚出去……”刘彻说完,抱起阿娇的尸体,欲站起来。却一个失重几乎要跌倒在冰冷的地上。阿娇急急伸出双臂想要接住他,却只接到了他滴淌下来的一颗眼泪。
那颗泪彻底烧着了阿娇的灵魂,仅仅诀别一眼的时间,刘彻盯着怀中的人一动不动,阿娇的一切一切走到了……终点。
霜降,寒月,更深露重。
九重天,洗梧宫。
“仙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十二花神都在瑶池候着,等你去领跳飞天舞呢?”司合星君冲进殿中。却看到白素正坐在观尘镜前眺望凡尘。她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观尘镜内的长门宫。
白素根本没有听进司命星君的话。只是喃喃道:“六天了……刘彻将自己关在长门宫已经整整六天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行,我要去看他……。”
“仙子,蟠桃盛会就要开始了,你现在怎么能离开天庭呢?再说了,你就算是回去又能如何呢?人仙殊途.,仙子还是……。”
“不,”白素断然打断了司命星君的劝解,“他还不到三十岁,他在凡尘中还要过四十年……然道他就要永远活在这种痛苦和思念当中吗?我不管什么人仙殊途,我只知道,我不能再让他这个样子下去。这就足够了!”
司命星君微微一怔,沉声问道:“仙子,你是要下凡去改刘彻的命格吗?”
“他的命格是什么?难道星君不知道吗?他将是华夏五千年中最伟大的帝王之一;他在位五十四年把西汉王朝推向了极盛;他彻底的将匈奴收服,为天朝打了下最基础的蓝图;他的大汉甚至成为了几千年后一个伟大民族的称号。他应该是九天之中,飞的最高的一只雄鹰。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虫。”说完,白素朝门外奔去。
“白素!”司命星君情急的拦住她:“你知不知道,私改下凡星宿的命格,依着天宫的规矩。是要毁尽一身修为,贬下凡间,且永世不能得道高升的。”
白素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轻而坚持的开口:“无论你说什么,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仙子,刘彻凡间的四十年,与你我等上仙来说,无非只是弹指一挥间,可你和玄夜殿下却为不象凡人还有个来生可盼。这一错过,更是永远,值得吗?”
白素的唇边,忽而就不受控制的勾出了一个苦涩而苍凉的弧度,只有浅淡一弯,尚未展开,便已消失无踪:“刘彻如果能够忘记陈阿娇,那玄夜又如何不能够忘记白素呢?”
长门宫内,宫门紧闭。所有人都被刘彻挡在了门外,他一个人不吃不喝,一呆便是整整六天。卫子夫和王娡去瞧了好几次也都被拒之门外。
刘彻坐在地上,紧紧的搂着阿娇冰冷的尸体。仿佛依旧保持着六天前的姿势。他的面色,因为伤痛和疲倦而变得苍白,一双眼睛,越发的暗邃幽深,藏不尽的沉痛。他再也哭不动了,终是无力再强撑,一个失重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白素踉跄过去接住他。退了两退,跌在地上。他一张惨白的脸,嘴角已被自己咬出丝丝的血痕。靠在白素的臂弯中,眼中深沉的黑。
“彻儿……彻儿……”白素轻轻的唤他。
“阿娇姐,是你吗?我是在做梦吗?”他一把将白素搂入怀中,急迫而紧窒,竟然半晌无话。
白素被他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闭上眼,轻轻说道:“彻儿,你先放开我。”
过了很久,刘彻才微微松手,却不肯放开白素。他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嗓音微哑:“阿娇姐,我若放手,就再也见不着你了。”
“彻儿,你六天没合眼了,你睡一下吧。”白素轻柔的哄劝着。
“不,阿娇,如果……如果我睡着了,母后她们一定会将你..将你带走的……”
“不会的,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彻儿乖,就象我们小时候那样,阿娇姐唱歌哄你睡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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