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殇 1

“爹！娘！呜……”

“李叔叔，张婶婶！你们起来啊！”

“大伯，我是蓝儿！”

“蓝儿乖，以后再也不调皮了！你们不要不说话！”

一个看起来五六岁大的女娃在尸体堆里爬来爬去，她不停的哭，不停的晃着、拖着布满红斑的尸体。幼小的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全村的人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为什么人们都不睁眼看看她，前几天还抱着自己在野山枣树下打枣子的李叔叔，今天说什么也不肯理她了。这是为什么？

村口站了几个蒙着白布的人，看着村里的一幕，谁也不肯近前，只听有个声音说道：“大人，这里是闹瘟疫最严重的村子之一，周围几个村子的情况也差不多。”声音一顿，接着轻声补充道，“人都死了！”

为首的人身子一振：“都死了！”说着看向坐在尸体堆中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女娃！“去看看，那个女娃！”

两个蒙得严严实实地人哈了一下身子，提着个木箱来到女娃跟前，垫着白布拽过那细弱的胳膊，轻轻搭上脉搏。

脉一连把了三次，露出的眉毛扬、落、皱显出不同的形态。

许久，两人才又回到那位大人面前，道：“启禀大人，这……这女孩并没有染上瘟疫！”

“什么？”当官的人一惊，“没有染上瘟疫！怎么可能，周围五六个村落都无幸存，这女娃居然没有染上瘟疫！你们确定吗？”

“是，属下确定！女孩的脉象虽然有些奇特，但均匀有力！”

当官的沉默半晌，忽然问其左右：“你们看应该如何处置这个女娃？”

有人知当官的膝下无儿女，便讨好道：“此女福大命大，此时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大人不如收留她，朝廷和百姓知道大人爱民如子，收养弱女，必会更加重用和爱戴大人您。”

当官的才颔首，旁又有人拦道：“大人万万不可，周围五六村镇皆无幸存，唯有这弱小女娃不染不沾，实在是令人费解，若是这女娃携带瘟毒，不仅害了更多的人，还害了大人，不如将这女娃一同坑葬，以绝后患，万不可因小失大！”

还有人道：“属下看此女并非福大命大，而是命硬的很，这周边村镇的人恐怕都是这女娃克死的，大人万不可收留此女，还是将她投海或火焚，以祭神灵！”

官员身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而弱小的女娃只是坐在尸体中哭，她哪里知道她的命运就握在村口那为官人的手中，只要一句话，就可定了她的生死。

当官的终于扬了扬手，示意属下们停止争论，他背过身去，沉沉地甩下四个字：“一起烧掉！”

声音落地有声，女娃却突然不哭了，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听懂了当官人的话，坐在尸体旁瞪着眼睛，一下下地抽泣着。她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越来越多干柴围着自己和亲人的尸体堆积如山。忽然她站起来，冲着当官人的背影嚷道：“伯伯，我叫蓝儿，不要放火烧我爹娘！”

这话显然极其无力，即使声音很大，但却毫无分量。当官人没有转身，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