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后续 第十章 满月之夜（二）

第十章满月之夜（二）

火焰扑哧扑哧的发出声响，欢快地跳跃着，熊熊烈火温暖了夜色，却照不亮众人的心肺。溶溶月在火里游动，随着焰火一波一波的舒展，干柴烧得很旺，不时火星四溅。一向多动的小灰此时此刻也不闹腾了，闷声不吭，一直往火堆里填柴。噼里啪啦的声响溅出更多的火星，不少跳动众人的身边，差点点燃衣裳。

选了一根棍子，轻巧地穿过野味，左右手各持一个，架在火上烤着。一股扑鼻的肉味袭来，腥腥的，很难闻，一缕缕的往鼻子里钻，呛人的很。茫然不知，意兴阑珊地架在火上，烤肉实际上是在熏肉。放的太低了，烟熏火燎，大部分的火焰流失了，只是喷起的少许白烟在作怪。果不其然，不多时，野味被烤的黑乎乎的，焦味四窜，半生不熟，差鬼厉的技艺差远了。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小灰颓废地弯着腰，无精打采的，也不动怒，难得一副好性子。举起架子，稍稍抬高了一些，又不温不火地烤着，说也奇怪，就事先那么熏了一会儿，腥味尽去，焦味也别有一番情趣。细心地一遍一遍翻转，火焰均匀地燎着，新鲜的气味透过焦糊的部分溢出，渐入佳境。看得小环一愣一愣的，兴许根本就没想到虽然猴子贪嘴，技艺也不差。

小环看了看鬼厉，那个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篝火，仿佛火焰里真有什么，如此入迷，一动不动。没有走来走去，坐卧不宁，可是心里那份焦急任谁都看得出来。

“喂，猴子烤糊了还怎么吃，你行不行？”小丫头心思活跃，连忙找话，有一遭没一遭的瞎说，扰乱他的动静。

猴子面无表情，一脸深邃，略有沧桑意，不动声色。高傲地耸了耸肩膀，拉近架子，嗅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真香！”

又不言语了，完全漠视了小环的存在，毫不知情。老成，持重，胸有沟壑，真跟换了一个人似地。

小白从满月井收回神念，探查了一番，毫无所获。漫不经心地瞄了小灰一眼，也跟着道：“呵呵，小灰技艺不错，猴儿酒可是难得的饮品，可惜，可惜了！”

大是惋惜，一唱三连，有意无意地勾着肚里的馋虫。

“吃吧，尝尝看！”热情地递上刚刚烤好的野味，又羞又急，满怀期待。对于小白的撩拨，浑不在意，憨憨地，模样十分可爱。

界限分明，倒是冷落了鬼厉与小环，让人不得不怀疑。

小白接过，挥挥手拂去热气，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剥去外边焦灼的部分，内里鲜嫩，香味淡而不散。吃相还不错，轻轻撕下一片，滑进嘴里，一片清香。觉着没什么诡计，大口地咬了一下，突然，像是火山爆发一般，蓄积的热气轰然爆发，滚烫无比，黄油油的汁水渗出，酥酥的，真是巧夺天工。

“我也要，小灰，给我吗？好不好？”不知是凑趣，还是哪根筋不对了，小环换了一副好脸色，好不客气地从小灰手里争抢。

这一番波折，尽释先前烦闷的气氛，众人的兴头都转到烤肉上来了。

二女兴致浓浓地品尝着小灰的杰作，猴子往鬼厉身旁挪了挪，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口道：“也来吃点吧，深入九幽之地，不知何时才能再尝到如此美味！”

鬼厉动了一下，忽有感触，听小灰这么一说，也不好扫兴！接过剩下的半只腿，啃了一口，稍稍停顿，口道：“小灰，我……”

“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今晚恰巧是月圆之夜，我们定然会成功的！”

篝火烧得很旺，照得四周亮堂堂的，兴许是黑夜的缘故，狼嚎与其他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传唱在密林内。冷嗖嗖的，却也没有妖物敢靠近。

肉香一波一波的，也难怪飞禽走兽按耐不住，兴奋地嚎叫。

转眼间，月上中天，一轮满月如玉盘，挂在天边，清辉撒下，大地月影浮动，水波荡漾。何处不温柔，何处不妖娆，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蹉跎。

众人吃完烤肉，神清气爽，心情大好，懒懒地伸了个腰。

小白一马当先驰了出去，奔到满月井之旁，一股阴柔的力道隐隐地有抵制之意。光芒从井中射出，齐齐地围成一个圈子，显出井口的模样。小白低头望井里望了一眼，那水很清也很亮，波澜不起，不知是真的月色，还是井水。她挡住了井口的位置，光线并未受阻，此又是满月井之妙。

三千年的古井，传说，只要在月圆之夜，以虔诚心愿，俯首看它，必定能够得尝所愿。

小白当然也听闻过，如此才会第一个冲上来，满怀希望地俯瞰，月光如水水如天，只羡鸳鸯不羡仙。平复了一下心绪，目不转睛地凝视，浮想联翩，会是什么呢？

可是除了月色与迷幻的光线，井里没有任何异样，安之如素。说不清是淡定，还是失望，迷惘，惆怅，幽幽地殇，为什么会什么也没有呢？

古老传说中的“满月之井”，就是在满月时分，人若望下，便会看见自己最心爱的人或事物。

三人齐刷刷地愣住了，心里忍不住猜测：她在井里又看到了什么？

小环大大咧咧地，先前曾有经历，对这满月井半信半疑，看着小白僵住了，揣度着。小灰云水禅心，嬉闹与世，奇地异境，也见过不少，好奇之心作祟，这也呆住了。倒是鬼厉对此深信不疑，与小白说不清道不明，见她如此，更是揪心，既想知道，又怕知道。缠绵悱恻，难以自已。

“难道一切如梦幻泡影，都会过去？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还是前途悱恻，就连古井亦不知过去未来？”

觉察到众人的目光，小白放下揣测，信口雌黄，很不解气地道：“小六，你且去吧，我不会放过焚香谷上官老贼的！”

话罢，回过头来，眼睛红红的，几人想当然地信了。

小灰装腔作势地拿捏着分寸，一个跟头翻过去，没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却差点一头栽进井里。幸好被小白拽住了，憨憨地直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扯着衣衫丢在一旁。退后几步，与鬼厉、小环站在一起。

鬼厉从怀里取出乾坤轮回盘，刚一露面，满月井突兀地有了异动，井里浮动的月色嗤嗤地跳出来，爬满星盘。

星盘的光泽更亮白了，精光流淌，玉块似动非动，神秘莫测。就像是漫天的星斗都落尽了湖里，一轮月色尽在玉盘之中，射出来的光线四溢，光与暗的交错，轮回与未来的预兆，几人的影子拖曳地很长。

总有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地上的影子被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影中生影，峥嵘的面庞，虚幻的身体。长方原型的兵戈也慢慢地拉长，似乎就要站起来，举起屠刀……

井中白烟袅袅，水面波动，一条黑龙潜在水底，伺机而动。

小灰翘起二郎腿，坐在井沿边，环视着周边的动静，却没有发觉井中的异象。

鬼厉拨动了一下玉盘，玉块动了动，咕咕噜噜转了半圈，又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按照周一仙的交代慢慢地催持着太极玄清道之力，分别拨动玉盘上六个交叉点，蜻蜓点水，一触即放。继而，紧锣密鼓地全面出力，星盘吃足了劲，一块撵着一块，上下起伏，满盘皆活。

跳动的符咒之印显现，出现在井水之上，黑龙蓄势待发，一飞冲天。

地面的黑影从背影里跳了出去，阴森着脸，舌头有三尺长，有的手持判官笔，有的拖着锁链，有的挥舞着镰刀。鬼叫声凄厉，阴风骤起，百鬼夜行，不寒而栗。

小环激灵，察觉阴气大盛，却不见人影，暗自提了个醒。愈发地小心起来，守护在他旁边。

同样地小白也有所察觉，情形不对，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搜寻着什么。

星盘高速地运转起来，注入的力道自发地分成两股，一阴一阳，一热一寒，带动着鬼厉身子也是冷热交替。脸色变幻莫测，半边脸涨患上血红，半边脸却发青，但双眼精光炯炯。随着力道吞吐地加快，脸上忽青忽红，脸上青时身子微颤，如堕寒冰，脸上红时额头汗如雨下，虽则不明其义，但还是心神不动，坚持着。

这两种不同的气流在星盘上相遇，形成了奇特的气象：一边是晴空万里，湛湛蓝天；一边是云蒸雾涌，朦胧世界。“阴阳”两界分明，且变化无常，世所罕见。

星盘奥妙无比，得其法则无往而不利，鬼厉殊不知，通往九幽的“阴阳界”已经打开。

这时，更多的魔影跳了出来，忽然间数道黑气从四面八方扑向众人。鬼厉首当其冲，心口一凉，铮的一下被划开一道口子，手脚好像给锁链绑住了，动弹不得，鬼画符一般的咒印顺着血液流淌。像极了曾在南疆之地遭遇过的“蛊毒”，全身痒痒的，千虫撕咬，黄绒绒的血水横流，腐蚀着肌肤。

不知疼痛地继续催持着星盘运行，其他三人也分别不同地遭遇了袭击，突如其来，不见人影。

小灰恼极，结降魔印，震慑邪气，穿梭如飞，飞快地在地上画出一个“卍”字印，口中念念有词，大喝一声：“破！”

地面裂开数道沟壑，佛光透过阴影射出，金色的光芒回旋在上空，叫声凄惨，不绝于耳，不知是何妖物、邪物被佛光分裂，正气渐渐地占据了上风。

小环也不藏私，精湛的鬼道之技连连出手，察觉阴阳之气交错，心领神会，汇聚真阴之力，默念“鬼道禁忌：轮回！”

轰轰隆隆的巨轮声传来，似乎轮回之道开启了，从星盘上射下两道光芒，铺成一道水纹，平直地延伸到满月井之下。

众人脸色一喜，通往九幽的路途终于开启了，且战且退，朝着鬼厉身边汇聚。神情坚定，无所畏惧，共赴黄泉……

满月井水纹一动，几人都被摄了进去，密林重新恢复了平静……

水，果然是水，暗流涌动，急缓不一，冲得众人站不稳身形，黑水玄蛇朝着这边也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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