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惜秋风 第十九章 心事（1）

只是这个声音，让顾凌轩微微颦眉，转身不看也罢，抬眼间，一个憔悴的面孔，带着些许哀伤，低着眼眸。

“陛下，您…？”顾凌轩微微有些诧异，顾凌逸衣着半开，发丝凌乱，任谁见到都不乱想，只是配上那抹低沉的眼眸和微微肿的眼睑，倒有些让人看不明白所以然。

顾凌轩见过温和的顾凌逸，爽朗的，冷漠的，阴沉的，却独独没见过如此…憔悴的，在他的记忆中，自己这个九弟，无论是先帝驾崩，太后病逝，伊雪含冤还是渺渺失踪，都未出现过这种表情，不免有些失神。

“顾凌轩！”冷不防的，顾凌逸扯好衣服，上前一步，坐在长案边，冷眼看着径自发愣的顾凌轩。

“陛下。”顾凌轩回神，忍下疑惑行了礼“今日，陛下未早朝，满朝文武，没有敢多言的，但是，长此以往……”

“朕是皇帝，朕想上早朝就去，不想就不去，你一个王爷，管得了朝事，还管得朕早朝不成！？”

顾凌逸少有的拍了案几，少有的发了火。

顾凌轩眨眨眼，自己这个弟弟，从未打断过自己讲话，也从未把早朝看得如此，难道是那个备受宠爱的贵妃惹了他，自己成了替死鬼不成？

顾凌轩张张嘴，不知说什么。

顾凌逸斜了眼这个七哥，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朕今日累了。”

目送顾凌逸摔门而去，顾凌轩撇撇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忽然萌生出见见这个贵妃的念头。

九珠低眉顺目的走了进来，行至顾凌轩身旁，行了礼道“七王爷，今日陛下心情不好，要不，您先回去，等陛下好点了，再来？”

顾凌轩看着这个自小就陪在顾凌逸和自己身边的人，皱皱眉。

“老奴也是为王爷好，但也得为陛下着想。”然后叹口气道“老奴跟在陛下和王爷身边多年，陛下是什么样的人，老奴心里清楚，如今贵妃娘娘为救陛下身重剧毒，况且又是陛下心尖的人，陛下的心情，老奴能理解，王爷想必也能理解。”

顾凌轩忽然想到了无双，自嘲的笑笑“是啊，在这世上，还有他能挂念的人，总之，他还是比我幸运。”说罢，有些狼狈的推门走了出去。

顾凌轩迈着沉重的步子，一点一点挪出水心宫，满脑中都是无双，他的一颦一笑，绝美的容颜和倾城的舞姿，甚至在见到他男装的时候，眉心那一抹娇艳和对着自己嘲弄又洒脱的笑容，还是牵动了自己丝丝弦心，

不然，为何自己久守不攻，不然，为何自己力保凤熙，不然，为何自己对无双身边出现的女人都那么在意？

一定是疯了，顾凌轩按按眉心，如今，他成了满朝的笑料，全京城的笑料，甚至是整个西瑶和凤熙的笑料。真是可笑，无双这样对自己，自己竟然还对他下不去手，自己竟然还想着某一天，他出现在王府中，巧笑倩兮拉着自己的衣袖。

当关心陛下的任大学士守在宫门口等待消息，而见到顾凌轩时，看到的就是一脸哀伤又带着苦笑的顾凌轩。忐忑的心又一次被提起。

“陈王爷，”任大学士上前一步“您，陛下他……”

顾凌轩吃了一惊，不好意思的笑笑“陛下无妨，听九公公到，似乎是贵妃身体抱恙，陛下，许是有些许烦心吧。“

任学士眉头皱的更深了，贵妃抱恙，陛下就能不早朝？这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看着顾凌轩低迷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告辞而去。

午后，忽得又接到圣旨，唤了顾凌轩到宫中。

仍旧是那精致的宫殿中，精致的小花园，细腻的再树荫下放着长椅和长案。顾凌逸许是因早朝的事，唤了顾凌轩来喝酒。

两人各怀心事，酒，喝的也是闷酒。酒过三巡，酒量浅的顾凌轩先是摔了杯子

“九弟，我能看得出来，你有心事……”

酒量甚好的顾凌逸微撇了唇角“是又如何？”

“哎，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你的心思，我懂……”

顾凌逸有些好笑“谁个你是天涯人了？朕可没爱上个男子……”

话音未落，顾凌轩一拍桌子起身“谁说无双是男子了？他是女子，是最美的公主，他是凤熙的月亮，是世间最美的明珠，即便，即便他是男子又如何，他总是我的公主。”

顾凌逸一口酒喷了出来，当时就说么，这个情种般的七哥，怎那么快就忘记过去投入朝政了，原来都在心底压着，不过这样真不是滋味，这样的感情，让自己如何是好？

“总之，你比我幸运，你还有能挂心的人，你还能和挂心的人厮守，哪像我……空有爱慕罢了。”

顾凌逸听至此处，刚刚压下去的烦心又升了起来，渺渺到现在还未醒，不知道是劳累还是毒素，虽说昏睡中不易受毒素折磨，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解药只有凤熙有，求解药就得求无双，虽说凤熙的老王仍旧是凤熙王，可实权都在无双手中，求解药的代价，必定是拿渺渺交换，或者别的什么，顾凌逸一方面不放心渺渺的身体，另一方面又不想和无双有过多的接触，特别是关于渺渺的。烦闷感又一次升起。

轻轻搁下酒杯“七哥，不要说我，你也有可以挂心的人，而你挂心的人还活着，即便见不着，总是活着的，而我，谁道她什么时候醒来。”

顾凌轩又抱了壶酒“什么醒来不醒来的，你的贵妃只是生病，你就可以不去上朝，我也想有个，能如此挂心的人…..”

“只是生病倒好，可她是为我而中的毒，为我啊！神仙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即便折寿，我也想让她健康的在我身边。”

“七哥你可知，小时候我不是不喜欢渺渺，她如同小娃娃般，粉雕玉琢的，和你最亲，我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可是我已经有伊雪了，而且伊雪并不喜渺渺，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我总把一切都推在渺渺身上，可她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懂又似乎懂得很多的样子，自怜孤独的让人担忧。

后来，到我利用渺渺，到顾皓远的死，我竟然发现自己不想让她去偿还伊雪的罪孽，是啊，原本就不应该她还啊，可是她竟然走了，她竟然不肯等我，不肯信我，就这样走了。”

讲至此处，顾凌逸喝了杯酒想要继续，却发现顾凌轩不知何时依在树下沉沉睡去。自嘲得摇摇头。不如醉去，不如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