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渊 风烛舔犊

克罗在这一刻由衷地感到自己身心已老，触到洛莱的手时，浑身一阵狂颤，几乎都站立不稳。

洛莱感觉到异样，顾不上自己将面临的恐惧，反而担心面色难看的克罗起来。“克罗，你是不是生病了？没关系，你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过段时间我就回来看你。”

身为精灵，并且在精灵之中长大的洛莱怎会理解人类何其短暂的人生，克罗一阵心酸，在心内暗叹：孩子，可能此生都无缘相见了。当下也不愿再返身，用手推开洛莱，摇晃着离去。

“大爷没事吧？”洛茨看着克罗离去的消瘦背影，抬手在自己的头上一顿乱抓。“走路都走不好了。”

洛莱满脸是泪，激动之下，抬腿想追，却被卡利梅伸手拦住。

“你忘记迪卡塞长老的话了吗？”卡利梅语调恢复平淡。“你难道想让克罗对你还放心不下吗？”

洛莱无奈，只有用手擦了擦眼泪，跟着卡利梅向林边缓缓走去。

洛茨往上扛了扛肩头的巨弓，无趣的尾随其后。

“出了林子，往东走就是卡洛迪草原，你只有穿过卡洛迪草原才可以到达阿左斯的营地。能不能用你额头的星芒印记得到阿左斯人的接纳，就看你的造化了。”卡利梅在林边止步，遥指东方。

“啥子？阿左斯？大叔，你哪根筋不对劲，以前别人欺负洛莱就不说了，到了今天，你还这样，啥子星芒印记，洛莱可是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什么星星月亮的，有什么关系？”洛茨闻言大惊，疾步跨前。“你今天肯定是没睡好，又发神经又发疯。”

卡利梅看都不看洛茨一眼，犀利的眼神扫向后面怔怔发呆的洛莱。“你还在拖拉什么？快走！”

“大叔！”

“你闭嘴！”卡利梅怒视洛茨。

“行，我走。我走就是。”洛莱伤心之余，赌气咬牙迈步前进。

洛茨情急之下，习惯地又将头一顿乱抓。“这算是啥子事？”

“对了。”洛莱停步转过身，对洛茨勉强一笑。“替我给凯丽说一声，告诉她我过些时日再回来。。。”

“洛茨！”卡利梅打断洛莱的话语，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棵树。“看见那棵树没有，给我轰了它。”

“干嘛？”洛茨对卡利梅有些不满。“没事好端端的赶人，又叫我轰什么树？”

“这是命令。”卡利梅身为暗黑精灵战士首席，又是洛茨、凯丽、洛莱三人的导师，平日关于精灵战士的天职自然没对他们三人少训。

洛茨无奈，只有取下肩头的弓，从身后的特长箭囊里拿出自己特有的巨箭，搭上弓身，将扭成一团的几根弓弦扯得有如一轮满月，瞄准卡利梅所指之树，放弦射去。

巨箭疾射爆击之下，那碗口粗的树干竟被洞穿，四处裂飞的碎木散开，高高的整个树身挣扎着树立不稳，轰然倒地。

卡利梅按住想跑去拾回箭支的洛茨，面对洛莱，冷冷下令：“如果洛莱敢再度入林，便如此树。”

“什么？”一根筋的洛茨还没有悟出个明白。

洛莱倒是有少许觉悟，知道卡利梅做到这个份上，无非是想赶自己离开，虽然克罗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向自己鼓吹的美好旅途与这倒地的树大相庭径，但是洛莱心里也有了些思想准备，所以尽管一股说不出的悲凉油然而起，也只能强忍住，不再言语，恋恋不舍的向自己生活了二十余年的茂密丛林投去深深的一眼，极力想能够看到更远、更多。

极限之下，再看也是多余。洛莱叹了口气，往上使劲提了提克罗塞满了食品、衣服、防身道具一类的大包袱，扭头便走。

见到好友的离开，洛茨想开口说点什么，可看到身边卡利梅不表露任何神情的双目，一时哑然，有些气恼地拨开对方拦着自己的胳膊，移步去拾远处的巨箭。

“卡利梅叔叔。”未走很远的洛莱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身，向伫立不动的卡利梅弯腰鞠躬。“谢谢你多年来的教导，保重了。”

卡利梅愕然，异样的眼神很快从他的双目隐匿，返回冷酷，可开口后，语气却不由他地软了下来。“你也保重。。。”

洛莱见卡利梅欲言又止的样子，对其抱以苦笑，不再多说，默然离去。

等拾回巨箭的洛茨返回来时，洛莱已经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影在远方。

“我还真闹不明白，好端端地，怎么就要赶走他。”洛茨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导师，口语之间充斥了不满。“都这么多年了，洛莱他好不容易才。。。”

“住嘴。”卡利梅收回注视着远去之人的目光，没好气地扫了洛茨一眼：“你不明白的事多得去了。”

洛茨将头一顿乱抓，见卡利梅不睬自己自顾着回营寨，不由得急了：“明白不明白都不说，你要我同凯丽怎么说？”

“你可以同她说，洛莱是阿左斯人的奸细，所以部落决定赶走他。”卡利梅此刻这才注意到自己腋下的竖琴，赶紧掉头递向洛茨。“给，这是特意给你借来的。”

“啥子奸细，连我都不会相信，何况是。。”递过来的竖琴打断了洛茨的思路。“这鬼玩意给我干嘛？我又没你那兴致发神经。”

“这是你要的竖琴啊。”卡利梅眼神依然不变，丝毫没有揶揄的意思。

洛茨一脸不屑：“大叔，你还真是深奥，这玩艺我使不来，你给凯丽弄吧，她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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