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风雪裹着冰碴子往领口钻,苏凝霜的白衣早结了层薄冰,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她左手托着楚狂后颈,右手雪剑斜插雪地,剑刃与冰面摩擦出幽蓝火星——那是在布剑元守心阵,替楚狂挡去昆仑方向漫来的天道余威。
墨麒麟的黑鬃结了冰棱,四蹄每落一步都在雪地上烫出焦黑蹄印。
它前日为突破空间封锁,强行撕裂了三次虚空,此刻脊背上还凝着暗红血痂,却仍将速度提至极境,雪沫子在身侧炸开如银雾。
再撑半里。苏凝霜对着风喊,哈出的白气刚飘起就被冻成冰晶,落在楚狂眉心。
那里的剑形印暗得像块死玉,她指尖轻轻一触,便烫得缩回——是反噬的余热还未散。
楚狂的呼吸细若游丝,玄黑劲装浸透冷汗,在零下三十里的冰原上结了层霜壳。
他掌心还攥着半块锈铁剑穗,指节因攥得太紧,骨节轮廓在皮肤下凸起,像把微型的剑。
天道门......苏凝霜仰头望向昆仑之巅。
那里悬浮着七片破碎的八卦图残片,金纹在云层里若隐若现,交织成张泛着冷光的法则网,将整座山锁得密不透风。
她记得楚狂说过,活人的路不该被天道定死——可此刻这张网,像极了套在人族脖颈上的绞索。
她低头吻了吻楚狂发顶,那里还残留着昨夜剑庐里的松木香。你说要走活人之路......她解下雪剑剑穗,那是两人初遇时她亲手编的同心结,此刻被她塞进楚狂掌心,那我就陪你,走到天崩为止。
雪剑嗡鸣一声,剑尖突然没入她心口。
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淌,在雪地上绽开红梅。
苏凝霜闭了闭眼,引动双生剑轮雏形——这是只有同修本命剑的道侣才能施展的禁术,以自身寿元为引,替对方续命。
三成。她咬着牙,看着血色顺着楚狂腕间的脉搏往上爬,够你撑到...
系统机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比冰原的风还刺耳:【检测到外部愿力输入:当前累计八万单位。
距离噬愿形态·圆满激活条件:九十万单位,剩余缺口:八十二万。】
苏凝霜的手猛地一颤。
她想起昨夜楚狂自焚时,整个洪荒人族都在响应——戍边老卒的剑、深山猎户的斧、襁褓婴儿的咿呀,可此刻昆仑脚下的冰原,除了他们三人,连只活物都没有。
霜儿。楚狂突然呢喃了一声,睫毛颤得像被风吹的蝶。
苏凝霜赶紧低头,却见他仍闭着眼,嘴角沾着血渍,寒渊......暖了吗?
她的眼泪砸在楚狂脸上,冻成冰珠滚进衣领:快了,阿狂,快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细碎的沙沙声。
墨麒麟突然昂首,黑瞳里映出一片流动的金红。
它前蹄重重踏地,雪层裂开蛛网似的纹路——是狐群,九万九千只狐,从冰原尽头奔来。
为首的银狐最是醒目,皮毛白得像昆仑顶的雪,却在阳光下泛着淡金。
它口中衔着一点赤金火焰,那火不烧毛,不灼雪,只在狐嘴间静静跃动。
苏凝霜瞳孔骤缩。
她认出那是寒渊心火的分焰——三百年前,初代剑主自焚祭天,将七万人的魂火封在寒渊,狐月璃守了三百年的,正是这缕火种。
银狐奔到近前,前爪在雪地上压出两个浅坑。
它仰头看了眼楚狂,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然后低头,将口中火种轻轻放在楚狂掌心。
赤金火焰刚触到皮肤,楚狂掌心的锈铁剑穗残骸突然震颤。
那半块锈铁本已发黑,此刻却泛起暖黄,像被火烤过的老玉。
火种顺着剑穗纹路往上爬,在楚狂腕间绕了三圈,钻进他心口。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电流般的杂音:【愿力输入:十万单位。
剩余缺口:八十万。】
第二只狐奔来。
这是只火狐,皮毛红得像烧透的炭,口中的火种比银狐的更亮些。
它同样将火种放在楚狂掌心,退到银狐身侧。
第三只,第四只......
苏凝霜数到第一千只时,楚狂的眉心剑印突然亮了一线。
到第五千只时,他的睫毛开始颤动;到一万只时,有血珠从他嘴角溢出——是体内的愿力在冲刷反噬的焦痕。
它们......苏凝霜摸着楚狂掌心越聚越旺的赤金火焰,突然想起老凿临终前说的话,望舒在寒渊守的,从来不是一座山。
九万九千只狐终于站定。
冰原上铺满了狐影,每只狐都垂着脑袋,尾巴扫过雪地,像在朝圣。
楚狂掌心的火焰已凝成一轮微型古月,赤金光芒流转,照得每只狐的眼睛都亮如星子。
锈铁剑穗残骸铮地一声,从楚狂掌心飞起。
它悬在半空,那半块锈铁突然裂开,露出内里封存的银线——竟是当年狐月璃编的剑穗,被初代剑主用剑元封了三百年。
系统轰然重启,这次的声音震得苏凝霜耳膜发疼:【噬愿形态·圆满激活——当前可承载族群集体意志,持续时间:一炷香。】
楚狂猛然睁眼。
他的瞳孔里燃着赤金火焰,眉心剑印化作小太阳,将周围十丈内的冰雪融成水雾。
新剑自湖心方向破云而来,剑鸣如钟,震得九万九千只狐同时仰天长啸。
接住。苏凝霜轻声说。
楚狂抬手,新剑嗡地落进掌心。
剑刃映出他的脸,那双眼比三百年前山巅自焚的初代剑主更亮——因为里面装着九万九千缕火种,装着老剑痴的断剑、老匠头的刻刀、山野孩子的木剑,装着所有不肯忘的疼。
他抬头望向昆仑之巅的法则网,嘴角扬起血笑:你说执剑者必须无情?他的声音混着剑鸣,传向九霄,可我的剑,正是由千万人的爱恨生死铸成!
墨麒麟突然扬蹄。
它驮着楚狂腾空而起,黑鬃上的冰棱纷纷炸裂,在身后撒下一片碎钻似的光。
楚狂持剑指天,新剑引动掌心的古月火种,一道赤金剑光破云而出,劈向那片交织的法则网。
剑光所过之处,八卦残片剧烈震颤。
金纹从残片上剥落,像被风吹散的金粉;法则网出现蛛网似的裂痕,漏下的天光将楚狂的影子拉得极长,投在冰原上,像把捅破天的剑。
叮——
一声清越的钟响从昆仑深处传来。
苏凝霜抬头,看见云层裂开道缝隙。
有个身影从缝隙里走出来,穿月白道袍,手持无锋古剑,眉目清俊得像画里的仙人,可眼底的冷意却比冰原的风更刺骨。
好一个万愿归一。他的声音像玉珠落盘,却不带半分温度,可惜,真正的天道,从不需要被理解。
他抬手,九重雷狱虚影在身后浮现。
最底层的雷狱里,雷光像活物般扭曲;第二层的雷纹是倒悬的八卦;到第九层时,雷狱中心竟凝出个与楚狂眉心剑印相似的纹路——只是那纹路泛着死灰。
既然你要叩门......他抚过无锋古剑的剑脊,那这一劫,我以圣位为注,亲自接下。
楚狂握紧新剑。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古月在发烫,九万九千只狐的心跳与他的心跳重合,七万人的呐喊在识海回荡。
他望着那道身影,血从嘴角溢出,却笑得比赤金火焰更烈:正好,我也想看看——无情之道,能不能挡住......
他的声音被雷狱轰鸣盖过。
但苏凝霜知道,他要说的是:这满山遍野,不肯忘的火。
昆仑山门的法则网终于裂开道一人宽的缝隙。
碎成七片的八卦残片在虚空中旋转,金纹重新排列组合,隐隐能看出人族兴三个字的轮廓——那是伏羲当年亲手刻在河图上的诏令。
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楚狂的玄黑劲装猎猎作响。
他的剑尖直指伪圣,新剑嗡鸣不止,仿佛在应和山门下九万九千只狐的长嚎,应和洪荒大地上所有执剑人的心跳。
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苏凝霜望着那道月白身影,又望向楚狂眼中的赤金火焰。
她摸了摸发间的银质剑簪——那是楚狂用第一柄剑的碎片熔铸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
答案,或许就在那道即将落下的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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