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天刚亮,齐昭把那半根夹在耳朵上的烟取下来,塞回空烟盒里。他没点,也不打算点——省着吧,阎王又不给报销。
萧云璃坐在床沿,脚踝上的青紫还没散,走路一瘸一拐的,但眼神比昨晚硬多了。她盯着那面镜子,直到齐昭用符纸盖住镜框,才低声说:“它认得我。”
“别管它认不认。”齐昭拍了拍工装服口袋,碎铃在里面硌着手,“咱们今天有正事要干。”
正事是去滇南大学的表彰会。
说是表彰优秀学生干部,实则齐昭昨夜用铜铃残片测过气流,阴气走向全指向那个礼堂。不是巧合,是有人在借人气养煞。
他们出门时,天灰蒙蒙的,像一块洗不干净的抹布。街边早点摊冒着热气,油条炸得焦脆,可没人吃得香。齐昭拎着工具箱混进后台,装成来修音响的校工。萧云璃换了身白衬衫黑裙子,拿着伪造的学生证,被工作人员领进了观众席前排。
“讲台底下压着块石头。”她坐下没多久就发了条微信。
齐昭蹲在幕布后头刷手机,抬头看了眼主席台。红毯铺得整整齐齐,鲜花摆成心形,看起来挺正能量。但他知道,越是这种地方,越容易藏脏东西。
他摸出墨斗,悄悄往线轴上抹了点朱砂。这玩意儿平时用来弹线铺地板,现在得拿来锁鬼。
萧云璃那边又发来一张照片:黑石板一角露在外头,刻着歪七扭八的符号,像是谁拿刀背硬刮出来的。她备注了一句:**和昨晚浴室那股味儿一样。**
齐昭回了个“收到”,顺手把桃木剑从夹层里抽出来半截。剑身还是滑的,昨天沾的那层东西没洗干净,摸上去黏糊糊的,像谁偷偷涂了护手霜。
台上主持人开始念开场词,学生们鼓掌,气氛热烈得像个选秀现场。
然后陈世渊登场了。
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卡在鼻梁上,左手插兜,右手举起来打招呼,标准的学生会主席范儿。
“感谢学校给予我的荣誉。”他声音温和,带着点书卷气,“我会继续服务同学,不负期待。”
齐昭眯起眼。
不对劲。
这人走上来的时候,地面没影子。
不是光线问题,是他自己注意过的——窗缝透进来的光正好斜照舞台,所有人都有影,唯独他那一块,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掉了。
萧云璃也察觉了,指尖在灭鬼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频谱图。三道红色波纹跳了出来,频率一致,位置却分别在礼堂三个出口方向。
她猛地抬头。
台上那个陈世渊还在说话,可左右两侧的门边,也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样的发型,同样的表情,连袖口露出的手表都分毫不差。
**分身。**
而且不是实体,是用阴气凝出来的虚影,普通人看不见。
齐昭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线轴上。墨斗线瞬间泛起一层暗红光泽。他手腕一抖,线头飞出,缠住主灯柱底部,一圈圈绕上去,嘴里默念镇邪咒。
符成一半,台上的陈世渊突然停顿。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接着,三个分身同时转头,看向观众席的某个位置——正是萧云璃坐的地方。
她没动,只是把灭鬼器按进胸口,冷笑着回瞪过去。
“全是假的。”她低声对着耳机说,“他在藏真身。”
耳机另一端传来齐昭的声音:“我知道。”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侧门阴影里闪出,落地无声。真正的陈世渊站在那儿,手套摘了一只,露出涂着黑色甲油的指甲。他冲台上三个分身抬了下手,那些虚影便如烟消散。
“各位。”他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个度,“其实我更想表彰一位特别的同学。”
全场安静。
他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萧云璃脸上。
“萧小姐。”他微笑,“你的血,闻起来很甜。”
空气一下子沉下去。
齐昭甩手将墨斗线另一端缠上手腕,脚下一蹬,整个人跃上舞台边缘。桃木剑抽出,横在胸前。
萧云璃站起身,灭鬼器对准陈世渊,扣下扳机。
子弹飞出去的瞬间,对方指尖一勾,一团黑气涌出,像蛇一样缠住弹头,咔嚓一声,金属外壳直接崩裂,粉末簌簌落下。
“小打小闹。”陈世渊轻轻摇头,“你这点火力,连我外套都穿不透。”
齐昭落地,剑尖点地,划出一道弧线。地上隐约浮现出几道符文,连成阵型。
“你倒是挺会装文明人。”他冷笑,“大庭广众之下调情,也不怕社死?”
“我不是调情。”陈世渊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我是预告。守阵人的血,三年才能熟一次。今年刚好到了日子。”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条扭曲的蛇形虚影,九个脑袋缓缓睁开眼睛,朝四面张望。
齐昭瞳孔微缩。
这不是普通的招魂术,是用活人怨念喂出来的九头煞,专破血脉封印。
“你碰她一下试试?”萧云璃往前一步,声音发狠,“信不信我把你祖宗十八代坟头蹦迪视频发朋友圈?”
陈世渊笑了:“脾气还是这么冲。难怪上辈子,他宁愿跳阵眼也不愿多看你一眼。”
齐昭眼神一冷。
这话不能提。
一提就是雷。
他猛地踏前一步,墨斗线从柱子上绷直,拉成一道红线,横贯舞台中央。线身嗡鸣震动,空气中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结界成了。
“你现在退,还能留个全尸。”齐昭握紧剑柄,“再废话一句,我就把你钉在表彰榜上当装饰画。”
陈世渊不恼,反而往后退了半步。九头蛇虚影盘在他肩头,吐着信子,却没有进攻。
“你们以为我在急?”他轻声说,“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仪式已经开始。”
他转身,走向侧门。
临出门前,回头看了萧云璃一眼。
“下次见面,你就不会这么能说了。”
门关上,阴气随之退去。
台下学生陆陆续续开始离场,没人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记忆被抹掉了,大概是某种幻术残留。
齐昭收剑入夹层,墨斗线一圈圈绕回线轴。他走到萧云璃身边,发现她手还在抖。
“你还行吗?”他问。
“你说呢?”她把灭鬼器塞回包里,“他刚刚是不是提到‘上辈子’?”
“别想那么多。”
“你怎么不说他怎么知道我的心事?”
“因为他是个嘴贱的疯子。”
她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忽然说:“他不是冲你来的。”
“嗯?”
“他是冲我体内的东西来的。”她摸了摸脖颈下的玉佩,“就像镜子里的鬼一样,它们都觉得我……本来就属于那里。”
齐昭没接这话。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可真相从来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活得久一点。
“走吧。”他说,“后面还有活要干。”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礼堂,阳光照在身上,却暖不起来。
巷口有个卖烤红薯的老头,推着车缩在墙角。看见他们经过,忽然抬头,咧嘴一笑。
牙是黑的。
齐昭脚步一顿。
老头低头继续忙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们刚走过十米,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烤车翻了,红薯滚了一地,老头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只沾泥的布鞋。
齐昭蹲下,捡起那只鞋。
内衬破了个洞,露出一角黄纸,上面写着一个字——**追**。
他捏着纸条站起身,看向萧云璃。
“我们被盯上了。”
“什么时候?”
“从昨晚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他刚才不是吓唬人?”
“他是通知我们。”齐昭把纸条揉成团塞进口袋,“仪式已经开始了,而我们,是主角之一。”
远处钟楼敲响十二下。
正午阳气最盛,却有一阵风贴着地面刮过,卷起几张传单,打着旋儿撞上电线杆。
杆子上贴着一张崭新的表彰名单。
最下面一行,原本空白的位置,不知何时被人用红笔添了个名字。
名字是打印体,可“萧云璃”三个字,却是用血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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