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齐昭的手指从萧云璃的掌心滑开,像一截烧到尽头的火柴梗,轻轻落在她袖口边缘。她没动,也没抬头,只是把下巴往围巾里埋了埋。井口吹上来的风带着土腥味,两人站在原地,影子被路灯拉得歪斜。
他转身往前走,脚步有点拖沓,右臂藏在工装袖子里,指尖发麻。刚才那阵凉意又来了,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是有人往他骨头缝里灌了半瓶冰啤酒。
“你走那么慢,是打算在校门口摆摊卖惨吗?”萧云璃在后面喊。
他回头,咧嘴一笑:“这不是配合你校花人设嘛,我走前面容易挡镜头。”
她翻白眼,“少来,再磨蹭我就把你塞进快递柜,备注‘易碎品勿摔’。”
他们沿着小路往宿舍区走,路上碰见几个学生抱着书匆匆跑过。有人看见齐昭还点头喊了声“齐哥”,他抬手回应,动作僵了一瞬——袖口下的黑斑又往外扩了点,颜色像隔夜茶底。
到了楼下,他停下,仰头看她窗口。灯亮着,窗帘掀了条缝,能看出里面有人刚放下手机。
“行了,上去吧。”他说,“别在窗边站成地标,影响学校风水。”
“你才影响风水。”她瞪他一眼,“整天神出鬼没,搞得我们楼阴气都重了。”
“那是你自带磁场。”他靠在墙边,“前世镇魔,今生招鬼,命格带冲,建议搬家。”
她懒得理他,转身要上楼,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从包里抽出一张纸甩在他脸上。
“接着。”
是机票订单。两张,青梧飞滇南,明天早班。
齐昭捏着纸角,没说话。风从树梢穿过去,吹得单子哗啦响。
“你这是绑架式同行?”他问。
“是你自己说要去探入口的。”她抱臂站着,“现在怂了?怕我抢你C位?”
“我不是怕。”他把订单叠好塞进兜里,“我是怕你到时候嫌山路颠,问我‘这破地方连星巴克都没有’。”
“我要是真问了,你就把我扔沟里。”她冷笑,“但你敢吗?”
他笑了下,没接话。远处钟楼敲了六下,广播开始放晚间通知,声音断断续续:“……明日天气转凉,请同学们注意添衣……”
几个女生拎着奶茶从拐角跑出来,笑声撞进林子里。校园恢复了正常节奏,仿佛前几天那场井底对峙、符火烧天的事,只是谁做的一个噩梦。
可他知道不是。
阴城暂时稳住了,阵眼没裂,封印没崩,但他右臂的伤在提醒他——这只是中场休息。
“你真想跟我去?”他忽然问。
“不然呢?”她挑眉,“让你一个人跑去送死?等你挂了我再去收尸?太麻烦。”
“我没那么容易死。”他耸肩,“我命硬,阎王见我都绕道走。”
“那你上次为什么写‘生死同归’?”她声音低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遗言格式?”
他一顿,摸了摸后颈,“那不是……随口一写。”
“随口能写三百年前的事?”她盯着他,“信里的画,和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差不了几米。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是不是?”
他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抬头看了看天。云层散了点,露出一角星空,像谁撕开的创可贴。
“有些事我不想你掺和。”他终于开口,“滇南那边不只是入口,还有我师父当年留下的禁制。万一触发,我不一定能护住你。”
“所以你就想偷偷走?”她冷笑,“跟上次一样,半夜溜出宿舍,留张纸条写‘我去办事,别找我’?”
“那叫战术性撤离。”
“你叫它什么都行。”她往前一步,“但我告诉你齐昭,这一回,你甩不掉我。我不是那个只会躲在你背后的校花,也不是你嘴里的‘小祖宗’。我是守阵人,流着该死的血,扛着该死的命。你要去,我就去。你不让,我就跟着你火车跳轨。”
他看着她,很久,才叹了口气:“你这脾气,真是祖传的。”
“你也一样。”她瞪他,“死撑、瞒事、假装没事人——你们满级大佬是不是都有这职业病?”
他笑出声,肩膀松了点。
“行。”他说,“一起去。”
“这才对。”她转身要走,又停住,“七点校门口见,迟到的话——”
“我知道,把我工牌挂售票厅。”他接上,“已经听过一遍了,萧领导。”
“记性不错。”她哼了声,抬脚上楼。
他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然后他慢慢抬起右手,卷起袖子。黑斑已经蔓延到肘部,边缘泛青,像雨季墙角的霉迹。他用左手按了按,没感觉疼,只有一种持续不断的空落感,像是身体里有东西正在一点点被抽走。
他放下袖子,从裤兜掏出那根没点的红塔山,看了看,又塞回去。
这次不是为了戒。
是为了留着回来抽。
他抬头看了眼她的窗户,灯还亮着。没多久,窗帘被人猛地拉开,萧云璃探出身,手里举着手机。
“行李准备好了没?”
“在打包。”他喊,“正把你送我的灭鬼器塞进行李箱。”
“那是防身用的!不是纪念品!”
“功能不分家。”他笑,“再说,万一路上遇到网红鬼屋,还能直播带货。”
“你再胡扯我取消订票!”
“别啊!”他作揖,“我可是查过了,滇南那边特产多,我能给你淘点银饰当战利品。”
“我要是不想戴呢?”
“那就挂你床头当辟邪物。”他眨眨眼,“梦见我了也不怕。”
她气笑,砰地关上窗。
他背起不知何时放在脚边的旧帆布包,转身往校工宿舍走。路上遇见值班老师问他怎么又晚上出门,他答:“巡夜,防止有人私闯古井。”
“那地方不是封了吗?”
“封了也得看。”他笑了笑,“谁知道有没有不怕死的学生谈恋爱选那儿当约会地点。”
老师摇头走远。
齐昭继续往前,走到宿舍楼下时,忽然停下。
他从包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摊在路灯下。墨线勾出山脉走势,中间一点红圈,标着“老龙口”——滇南边界,传说中阴城入口的坐标之一。
他用笔在旁边写下一行小字:**此地不宜久留,但不得不入。**
然后他撕下一页笔记,塞进信封,写上“阎王亲启”,顺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风吹过来,信封的一角翘了翘,又被落叶盖住。
他走进楼道,钥匙插进锁孔时,听见屋里手机响了。是航班提醒。
他没急着接,而是靠着门框站了几秒,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内侧——那里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像断裂的锁链。
三百年了。
他以为这辈子能混吃等死当个校工,结果还是被推到了这一步。
他推门进去,反手关灯,屋里只剩手机屏幕的光。
桌上的桃木剑静静躺着,剑柄缠着褪色红绳。
他走过去,拿起剑,手指抚过刃身。
冷的。
但他握得很稳。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门口。
敲门声响起。
“齐昭!”
是萧云璃的声音。
“我刚查了天气,明天有暴雨!你要是敢放我鸽子,我就把你那包烟全泡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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