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阴阳师 第115章：前世记忆的剑影重现

齐昭踩在湿滑的岩壁上，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蹭着走。他右手撑着桃木剑，指节发白，青黑的血管从手腕往上爬，像是有东西在他皮下蠕动。前面那条通道黑得能吞人，空气里飘着一股铁锈混着腐草的味道，但他顾不上这些。

萧云璃跟在他身后半步，握着青铜剑的手没松过。剑身还在微微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没说话，可齐昭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变了节奏——短、急、乱。

“别往前靠太近。”他头也不回地说，“这地儿邪门得很，鬼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冒出个穿西装的来谈并购。”

她没应声。

他皱了皱眉，刚想回头看看，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就在这瞬间，萧云璃猛地伸手拽住他后领，把他往回一扯。

两人撞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你……”齐昭刚开口，话就被卡住了。

萧云璃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虚空，瞳孔却已经失了焦。她嘴唇微张，像是想喊什么，又发不出声音。握剑的手开始抖，不是害怕，是被什么东西强行灌进去的挣扎。

“不好。”齐昭心头一沉，立刻扑过去，“醒醒！别看那些幻象！”

他一把抓住她肩膀，用力晃。可她的身体僵得像块石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下一秒，她整个人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猛地仰头，喉间溢出一声闷哼。紧接着，那柄青铜剑“嗡”地一声轻鸣，剑身锈迹剥落一小片，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纹路。

齐昭只觉得眼前一花。

一道影子劈开了黑暗。

不，不是影子——是记忆。

画面直接砸进他的脑子：漫天黄沙，一座巨大的阵法在地下延展，中央深坑翻涌着黑雾。一个身穿银甲的女子站在边缘，长发被风卷起，脸上全是泪。她手里握着一把和现在一模一样的青铜剑。

而坑边跪着一个人，玄袍加身，背影挺直。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

那是三百年前的自己。

齐昭喉咙发紧，想移开视线，可画面像钉死了一样继续往下放。

女将军一步步走向他，剑尖垂地。她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可听不见。然后，她抬手，用尽全身力气，将剑柄狠狠砸向他的后颈。

他倒下去的时候没有反抗。

黄沙卷起，他的身体开始化作光点消散。临消失前，他抬起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生死同归，莫哭。”

画面戛然而止。

齐昭猛地喘了口气，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他抬头看向萧云璃，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地。

她退到了三步外，双手握剑，剑尖直指自己咽喉。

齐昭愣住。

“你说过你会护着我。”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刮过石面，“结果呢？三百年前，是你骗我亲手把你推进去的！”

齐昭张了张嘴，没说话。

“你还记得吗？”她眼眶泛红，“你说‘等我回来’，你说‘不会有事’，你说‘我只是暂时封印’——可你根本没想过回来！你从一开始就想死在那儿！”

“我不是……”

“闭嘴！”她吼了一声，剑锋往前递了半寸，离他脖子只剩一线距离，“你欠我的！你凭什么让我背这个债活三百年？凭什么现在装没事人一样站在我面前？”

齐昭看着她，忽然笑了下。

笑得很难看。

他抬起手，不是去挡剑，而是直接握住冰冷的剑刃。血顺着掌心流下来，滴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你说我欠你。”他声音哑了，“行啊，现在还。”

说着，他用力把剑往自己胸口压。

萧云璃瞳孔一缩，本能想收力，可他已经把剑刃顶进了皮肉。血立刻洇出来，染红了前襟。

“你疯了？！”她终于找回声音。

“我没疯。”他喘了口气，额头沁出汗珠，“你要砍，我不拦。但这不是你真正想问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我？”她咬牙，“为什么偏偏选我动手？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齐昭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因为只有你能做到。”他说，“那天阵法要崩，阴城就要冲上来。如果我不做阵眼，整个天下都会变成死地。可阵眼需要至亲之人亲手送入，否则结界不稳。我找遍天下，最后发现……唯一能让我心甘情愿赴死的人，是你。”

他顿了顿，眼神认真得不像平时那个满嘴跑火车的混子。

“所以我求你，求你亲手把我推下去。我不敢说真话，怕你宁可毁阵也不肯动手。所以我骗你，说我还能回来。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总比让你陪我一起死强。”

萧云璃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剑尖在齐昭胸口划出更深的口子，可她再也压不下去了。

“所以……”她声音发颤，“那一句‘生死同归’，不是安慰我。你是真的打算……我们一起死？”

“嗯。”他点头，“只是我先走一步。”

通道里静得可怕。

远处传来低沉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催命的鼓点。岩壁上的黑雾缓缓流动，映出两人对峙的身影。剑光映在他们脸上，照出彼此眼中藏不住的痛。

齐昭靠着剑支撑着身体，脸色越来越白。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阳气早就透支，刚才那一压更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可他还站着。

“小祖宗。”他咧了咧嘴，想装轻松，结果牵动伤口，疼得龇牙，“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我这工装裤可是限量款，不想让它泡在血里报废。”

萧云璃没动。

她盯着他，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人。

那个总嬉皮笑脸、满嘴胡话、挨揍也不还手的校工；那个半夜偷偷擦剑、受伤就转移话题的混蛋；那个一次次把她护在身后，自己往火坑里跳的傻子……

原来都是他。

三百年前是他，三百年后还是他。

她忽然松手。

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溅起一小片尘灰。

齐昭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勉强扶住墙才稳住。他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又看了看地上的剑，苦笑：“你这大小姐脾气……真是比阎王还难伺候。”

萧云璃没理他。

她弯腰捡起剑，动作很慢，像是怕惊扰什么。然后她走到他面前，抬起手。

齐昭下意识闭眼。

可预想中的打击没来。

她用剑背轻轻敲了下他脑袋。

“下次再说这种话。”她冷冷道，“我不砍你，我把你扔进虫堆里喂蛆。”

齐昭睁开眼，愣了几秒，然后笑出声。

“得令，萧大小姐。”

他撑着墙想直起身，腿却一软。萧云璃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却被他顺势搭上肩膀。

“哎哟，小祖宗你救我一命，咱俩这算不算情侣互助项目？建议申报地府精神文明奖。”

“再废话。”她冷笑，“我现在就松手。”

“别别别。”他连忙改口，“我闭嘴，我走路，我当哑巴。”

两人摇摇晃晃往前挪。通道依旧幽深，前方不知通向何处。钟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裂缝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凝固的血。

走了约莫十几步，齐昭忽然停下。

“怎么了？”萧云璃问。

他没答，而是蹲下身，手指抹了抹地上那道红痕。

指尖沾上的不是血。

是朱砂。

而且是画符用的老朱砂。

他抬头看向两侧岩壁，终于注意到那些看似天然的纹路——其实是一道道被岁月磨平的剑痕。有些深，有些浅，排列有序，组成一个残缺的镇压阵。

“这地方……”他喃喃，“不是通道。是坟场。”

“什么坟场？”

“阴兵残骸堆。”他站起身，脸色凝重，“顾明川不止养尸，他还把战败的阴兵埋在这里，当成阵基。咱们现在，正走在一堆死人骨头铺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