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齐昭的鞋底还在渗血,那层干枯的虫尸像是从布料纤维里长出来的霉斑,踩一步就簌簌往下掉灰。他没低头看,只是把重心压在左脚,右脚虚点着地,往前挪了半步。
殿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像是一口棺材盖上了盖子。
萧云璃喘得厉害,小腿上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刚才那一跤摔得不轻。她扶着门框想站起来,指尖刚触到石壁,一滴血顺着指缝滑落,不偏不倚砸在壁画正中央——那里画着一个持剑立于山巅的女将,眉眼冷峻,披风猎猎。
血珠落下的一瞬,整面墙猛地一震。
不是震动,是“活”了。
壁画表面泛起水纹般的涟漪,颜色由灰暗转为鲜亮,战甲上的裂痕开始弥合,背景的阴云翻涌如潮。更诡异的是,那女将身旁竟缓缓浮现出一道人影——玄袍玉笏,侧脸轮廓分明,正是齐昭前世的模样。
“我操。”齐昭一把将萧云璃往后拽,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扯住手腕,动弹不得。
壁画里的画面变了。
不再是静态图景,而是像放起了老式录像带,画面一帧帧推进:女将率军镇压阴城,千鬼哀嚎;玄袍国师立于祭坛中央,双手结印,脚下阵法流转金光;最后,两人并肩而立,背对漫天火雨,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萧云璃声音发颤,“那是我?还是她?”
“别看。”齐昭咬牙,想闭眼,却发现眼皮不受控制地睁着,仿佛有股力量在逼他直视过去。
他的右手青筋暴起,血管泛出青黑色,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脉往上爬。
就在这时,殿后传来一声轻笑。
“三百年了……这画,终于见光。”
脚步声不紧不慢,从阴影深处踱出一人。绛红官袍,须发微卷,脚下踩着一双褪色的人字拖,左手还拎着个保温杯,杯盖上贴着“地府年度优秀员工”标签。
齐昭瞳孔一缩:“老东西,你果然在这等着。”
阎王歪头看了他一眼,吹了吹杯口热气:“你鞋里那些小玩意儿,是从往生牌底下爬出来的吧?它们认宿主,但你不该穿那件衬衫进来——那是三百年前你自己封的引魂布,沾了血就是开锁钥匙。”
萧云璃猛地抬头:“你说什么?他早就知道?”
“他知道的可不止这些。”阎王踱到壁画前,伸手轻轻抚过画中女将的脸,“当年你们一个甘当阵眼,一个执剑守界,结果呢?一场误会,三百年轮回,演到现在,连句实话都不敢说。”
齐昭冷笑:“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怕她信不过我,还是怕我自己下不了手?”
“哦?”阎王挑眉,“那你现在敢不敢让她看看背面?”
“哪一面?”
“画的背面。”
话音未落,壁画忽然翻转——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翻面,而是画面本身发生了倒置。原本正面的战场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幕令人窒息的画面:
女将手持长剑,站在祭坛边缘,面前跪着的,正是那位玄袍国
师。她的手高高举起,剑尖对准他的心口,而他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
下一帧,剑落。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阵法核心。
“不……”萧云璃踉跄后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
“是真的。”阎王语气平淡,“你前世亲手杀了他,为了完成封印。他自愿赴死,只求你最后一眼别哭。可你哭了,哭得撕心裂肺,于是这一世,他回来了,带着记忆,却没了法力,像个孙子一样天天扫厕所、修水管,就为了再看你一眼。”
齐昭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血从指缝间流下来,滴在地上,又被石砖迅速吸收。
萧云璃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做什么?你知道我会杀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没人规定,死了就不能再来一次。”他咧嘴笑了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再说,你也不是真想杀我,对吧?上辈子你砍偏了三寸,这辈子你还躲着我不敢问真相——咱俩谁更怂?”
“你放屁!”她眼眶通红,“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瞒着我三百年?!”
“因为我欠你的。”他声音低下去,“那一剑,是你替天下扛的罪,可背锅的,从来都是我。”
殿内一时安静。
壁画仍在微微波动,画面定格在那一剑落下的瞬间,仿佛时间也被钉住了。
阎王喝了口茶,咂咂嘴:“行了,戏也看了,情也爆了,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什么正事?”齐昭问。
“她体内的血脉还没完全觉醒。”阎王指向萧云璃脖颈上的双鱼玉佩,“这玩意儿是封印器,也是钥匙。刚才那滴血唤醒了壁画,但真正的‘守阵人’还没醒来——等她彻底记起那一剑是怎么落下的,你们才能联手破局。”
“怎么破?”
“很简单。”阎王眯起眼,“要么她再杀你一次,重启阵法;要么你活着走进阵眼,让她亲手把你推下去。”
齐昭笑了:“感情我这辈子就是个工具人,死了还得死两回?”
“不然呢?”阎王耸肩,“你以为轮回是给你谈恋爱用的?”
萧云璃盯着壁画,手指紧紧攥着玉佩,指节发白。
片刻后,她忽然松开齐昭的衣领,转身走向壁画。
“你要干什么?”齐昭喊。
她没回答,而是抬起手,再次割破指尖,将血按在画中女将的心口位置。
壁画剧烈震颤,整座大殿嗡鸣作响,红光暴涨。
画中女将缓缓抬头,目光穿透时空,落在她身上。唇形微动,无声开口:
**“归来。”**
与此同时,萧云璃耳边响起一道古老女声,低沉而庄严:“血脉已醒,剑归其主,守阵之人,当以心殉道。”
她身体一僵,双眼骤然失焦,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意识。
“糟了!”齐昭扑上去想拉她,却被一道金光屏障弹开。
阎王却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
“你做了什么?”齐昭怒吼。
“我没做什么。”阎王摇头,“我只是让她听见了祖先的声音。接下来的路,得她自己走。”
壁画中的画面再次变化。
不再是战斗,不再是死亡,而是一幕从未见过的场景:
女将与国师并肩坐在城墙上,夜风拂面,星河满天。她靠在他肩上,手里拿着一枚铜钱,轻轻抛起又接住。
她说:“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笑:“那就许个愿呗。”
她闭眼,低声说:“我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铜钱落地,叮当一声。
画面戛然而止。
萧云璃猛然睁眼,呼吸急促,眼泪无声滑落。
她转头看向齐昭,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像是恨,像是痛,又像是某种无法言说的依恋。
“你记得这个吗?”她问。
齐昭沉默几秒,点头:“记得。那天我说完这话,你就把我踹下城墙了。”
“因为你太肉麻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抖,“而且……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
“现在想听了?”
她没回答,只是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如果你敢再骗我……”她嗓音沙哑,“这一次,我不只会砍偏三寸。”
齐昭咧嘴一笑:“行,那我尽量不说假话——除了‘我没事’这三个字。”
他抬起受伤的手腕,血还在流,滴落在地,渗入石缝。
壁画的光芒渐渐平息,但并未消失。画中二人依旧并肩而立,身影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随时会走出来。
阎王收起保温杯,拍拍齐昭肩膀:“小子,这次你可躲不掉了。”
“什么意思?”
“她醒了。”阎王低笑,“接下来,轮到你兑现承诺了。”
齐昭看着萧云璃,又看了看壁画,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他知道,有些事,再也藏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萧云璃突然抬手,摘下脖子上的双鱼玉佩,猛地往地上一摔。
玉佩没碎,反而腾起一道银光,悬浮半空,缓缓旋转。
一道清冷女声从中传出:
**“剑已归位,守阵者,可启封印。”**
齐昭瞳孔骤缩。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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