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齐昭的脑袋重重磕在萧云璃肩头,呼吸细得像即将绷断的蛛丝——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颤,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里。萧云璃半跪着撑住他,掌心还死死攥着那块烧得发烫的火玉残片,掌心血纹褪得只剩零星光晕,一明一暗地闪,像极了老城区快要报废的路灯,连亮都透着勉强。
地面那滩水还在。
明明只是一汪积雨,却偏偏映出两道人影——长衫挺括,旗袍收腰,两人背对着背站得笔直,双手同握一把剑,剑刃映着光,连影子都透着股不肯折的劲。
“这特效……哪家剧组穿帮了?”齐昭的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刮着喉咙,却还扯着嘴角想笑,咳了一声,淡红的血沫差点溅在萧云璃的旗袍下摆,“咱俩啥时候拍过民国剧?我怎么不记得有台词本……”
萧云璃没接他的调侃,目光钉在水面上,瞳孔一点点缩紧。她忽然抬手,指甲狠狠剜进掌心——没等血珠凝住,她手腕一扬,血珠“嗒”地砸进水里。
涟漪刚荡开,画面猛地炸开!
漫天黄沙裹着碎石砸下来,那道阵眼裂得像凶兽的嘴,黑黢黢的能吞进整个人。长衫男子拄剑在地,指节泛白,旗袍女子紧靠着他的背,两人同时将掌心的血抹上龟甲与铃铛——刹那间金光冲天,刺得人睁不开眼,地缝“咔咔”地往回收,一块石碑从土里钻出来,碑上双剑交错的纹路,还沾着没干的血。
“那是……封印。”萧云璃的声音发颤,却异常肯定,“我们以前,真的这么做过。”
齐昭猛地咳了起来,想坐直身子,肩膀却软得像没了骨头,整个人差点栽进水里。他咬牙撑着地板,指节碾过碎镜时,血珠顺着镜片纹路往下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膝盖在地上磨出两道血印,硬是往前挪了半米。
“行吧。”他喘得厉害,胸口起伏着,却还扯着笑,“既然老祖宗的剧本都写死了,咱也不能当拖更的烂作者。”
他抬起右手,指尖蘸着血,在地上歪歪扭扭画了个圈,又补了几道断线——那图案活像被踩扁的WiFi信号,连光晕都透着敷衍。然后他拽过萧云璃的手,把她掌心的血往圈中心一按。
“你这画的什么鬼东西?”萧云璃皱眉,却没抽回手。
“观魂阵简配版,”齐昭咧嘴,血沫沾在唇角,“省灵力,不包售后,死了概不负责。”
血滴进阵眼的瞬间,地面的水再次炸开。倒影里的两人动作慢了下来,像被按下慢放键——他们最后对视了一眼,男子松开手,让女子独自握剑,然后转身,纵身跃进那道漆黑的裂缝,连个回头都没有。
“你跳了。”萧云璃的声音发紧,指尖掐进齐昭的胳膊,“三百年前,你就这么……把自己填进去了?”
“不然呢?”齐昭扯了下嘴角,眼尾泛着红,“总不能让我小祖宗去当阵眼吧?你那时候脾气比现在凶多了,踹我一脚能把我踢出三丈远,真让你去,指不定得先把我骂死。”
萧云璃说不出话,胸口像被铁钳攥着,连呼吸都带着疼——她忽然想起刚才水里的画面,他跃入裂缝时,背影挺得笔直,仿佛那不是赴死,只是去赴一场早就约好的局。
就在这时,裂缝边缘传来一声轻响。
“咚。”
像船桨敲在石头上,闷沉沉的,却穿透了周围的死寂。
一个披蓑戴斗笠的老头站在那里,手里拄着半截泛黄的骨桨,船头挂着一串锈铃——风一吹,“叮当”两声,廉价得像夜市地摊上十块钱三串的钥匙链,却让空气里的血腥味淡了些。
齐昭眯着眼看了两秒,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气音:“哟,这不是河上那位‘再闹就把你丢下水喂鱼’的大哥吗?今天改行送快递了?冥币收不收?”
摆渡人没搭理他的贫嘴,枯瘦的手往虚空中一拽,一艘骨船“吱呀”地冒了出来——船底压着块焦黑的龟甲,旁边搁着只完整的青铜铃铛,表面刻满细密的符文,每一笔都像用针尖硬生生刻进去的,还沾着些河底的淤泥。
“等了三百轮。”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石头,“就等你们把这坑填上。”
萧云璃怔住,指尖碰了碰龟甲,又迅速缩回来:“这东西……一直在往生河底?”
“权臣想抢,被龟甲反噬断了手;阴兵想偷,刚碰着铃铛就被吸了魂;阎王还想扣着当年终奖发,结果差点把殿里的灯都炸了。”摆渡人把铃铛和龟甲拎出来,放在两人面前,“只有你们,碰得了。”
齐昭伸手去拿龟甲,指尖刚触到边缘,整条手臂突然抽搐起来——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画面:乱葬岗的尸堆压得他喘不过气,师父临死前把桃木剑塞给他,说“守住阵眼”,还有自己一步步走向裂缝时,背后传来的铃铛声……剧痛从骨髓里钻出来,他额头冒满冷汗,指节攥得发白,硬是把惨叫咽了回去。
“操,这玩意儿带精神污染啊?”他缩回手,咳了两声,“谁设计的封印系统?这么不人性化,投诉电话多少?”
“法器认主。”摆渡人淡淡道,“它记得你们流过的血,也记得你们欠的命——三百年前没完成的事,总得有个了结。”
萧云璃深吸一口气,没犹豫,直接抓起那只青铜铃铛。指尖刚碰到凹槽,一股刺痛顺着手臂窜上来,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眼前一黑,膝盖差点砸在地上,却硬是撑着没松手。
“我受得了。”她咬着牙,声音发颤却没退后半步,“只要能把这破洞关上。”
齐昭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他摸出腰间的桃木剑残柄,只剩半截,刃口崩了好几个缺口,还是当年师父给他的那把。他用剑尖在掌心划了道口子,鲜血顺着裂痕往下淌,他把血抹在龟甲上,动作干脆得像在写遗书。
“行,那咱俩就一起结个尾。”他说,语气轻得像闲聊,“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给你垫背了——三百年前是,现在也是。”
血染上龟甲的瞬间,铃铛突然“嗡”地响了起来,两件法器同时亮起微光,一道金线从它们之间延伸而出,直射地缝深处——裂缝开始“咔咔”震动,周围的碎石“哗啦啦”往下掉。
齐昭盘腿坐下,把龟甲放在膝上,掌心死死按住;萧云璃坐在他背后,将火玉残片嵌进铃铛凹槽,掌心血珠顺着古老的符文渗进去,每渗一寸,金光就亮一分。
“咒语还记得吗?”萧云璃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带着点热气。
“废话。”齐昭冷笑,眼眶却有点红,“背了三百年,做梦都在念,就算忘了自己名字,也忘不了这个。”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低沉却稳定,像在念一场跨越三百年的约定:
“血为引,魂为契,双刃归鞘,镜渊永闭。”
第一句落下,金光从他们掌心往外涌,地缝里的黑气“嘶嘶”地缩,像被烧到的蛇;第二句出口,石碑从土里钻得更快,双剑纹路开始发光;第三遍重复时,齐昭的声音已经发颤,喉咙里泛着腥甜,萧云璃的手也开始抖,却把铃铛攥得更紧——血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小红花。
最后一句,两人几乎是吼出来的:
“天地共证,此门不启!”
“砰!”
铃铛突然炸裂,碎片四散飞溅;龟甲化作粉末,被风吹得漫天都是。地缝“咔咔”地往回收,黑气被一点点逼回去,像退潮般消失在深处。一块石碑从地下升起,静静矗立——上面刻着两把交叉的剑,一把古朴厚重,一把锋利修长,剑柄处的裂痕里还嵌着暗红的渣,像是三百年前没擦干净的血。
摆渡人走上前,用骨桨轻轻点了下石碑,桨尖碰着纹路时,金光闪了闪。
“成了。”他说,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松快,“这一局,算你们通关。”
齐昭瘫在地上,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了,胸口还在起伏,却比刚才稳了些。萧云璃靠着石碑滑坐下来,脸色惨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却还伸手去摸齐昭的手。
“喂。”她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风一吹就散,“三百年前你跳下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
齐昭侧过头看她,眼尾泛着红,嘴角却扬着,声音断断续续:“有啊……后悔没在跳下去前,好好牵次你手。早知道咱俩绑定这么深,当年就该签个情侣套餐,说不定还能积分换冥币,省得现在这么惨。”
萧云璃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攥着他的手腕往自己心口按——那里跳得又急又重,隔着薄薄的旗袍,能让他清清楚楚摸到,摸到她还活着,摸到他们都还活着。
“现在呢?”她问,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却没掉眼泪。
“现在?”齐昭闭上眼,气息微弱却带着笑,“现在……值了。”
摆渡人默默收起骨船,走过来,枯瘦的手碰到他们时,像碰着易碎的瓷,轻轻把两人挪到浮桥起点——那桥是碎骨拼的,每一块骨头都泛着白,湿漉漉的雾气缠绕着脚踝,凉得像冰。
“别死在我船上。”他低声说,语气里藏着点别扭的关心,“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你们的魂缠上。”
萧云璃躺在那里,望着头顶破开的夜空——天上没有星星,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雾。她手指仍紧紧扣着齐昭的手,扣得发白,像怕一松手,他又会消失。
“你说……”她喃喃,声音飘在雾里,“下辈子,还会遇见我吗?”
齐昭没睁眼,只是动了动嘴唇,声音轻得像风吹灰烬:“遇见你?”他笑了笑,气音落在她耳边,“我肯定又得挨你一脚——你那脾气,这辈子改不了,下辈子也改不了。”
萧云璃的嘴角微微一动,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了。
远处迷雾中,传来船桨划水的声音,“吱呀”“吱呀”,慢得像在数时间。
浮桥尽头,石碑静静立着,剑痕深处,一滴血正缓缓滑落,滴在桥面,渗进骨头缝隙里,没入黑暗。
雾越来越浓,裹着两人,裹着石碑,裹着整座浮桥。
齐昭的手指忽然轻轻抽了一下,像是想往回握,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带着点凉——像三百年前,他跃入裂缝时,最后碰着她的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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