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林逸的脚踩在焦黑的石头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死灰里。九幽炼狱的火还在身后烧着,不过没那么刺骨的冷了。他能感觉那火的温度在变,好像有股力量在重新塑造什么。他没回头,就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火光被一层薄雾挡住,直到看见一线天光。
那是出口。
他没加快脚步,也没犹豫。他清楚,自己不再是满月宴上被母亲用血符送来的那个婴儿,也不是在炼狱里看到幻象会心痛的少年。他就是林逸,只能是林逸的人。
他踏出炼狱那一刻,风迎面扑过来,带着泥土和青草味儿。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就像要把这世界重新装进肺里。
脚下的土地不再是焦黑的,是湿乎乎的黄土。他站在一座山的半腰,远处是连绵的丘陵,近处有断裂的石碑。他认得这地方——苏氏祖地,苏瑶家的墓园。
可眼前景象让他心里一震。
苏瑶背对着他,跪坐在废墟中间。她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破破烂烂,像是刚打完一场大战。但她一动不动,就那么跪着,好像被什么钉在了地上。
她背上,一朵莲花在燃烧。
那不是真的火,是一种怪光。莲花的轮廓在她背上现出来,花瓣慢慢张开,每一片都像从地底爬出来的蛇,缠着墓园的石碑,把刻着名字的碑文都吞了。石碑上的字没了,就跟从来没存在过一样,连灰都不剩。
林逸站在原地,没靠近。
他能感觉到那莲花的力量,不是普通灵力,也不是妖气,是更古老、更原始的东西。就像从血脉里流出来的诅咒,带着宿命的悲鸣。
他慢慢抬起手,掌心还有炼狱火的余温。那火没伤他,却让他懂了些事——有些真相,不能用眼睛看,得用血去感受。
他往前走了几步,莲花突然一震,好像察觉到他靠近了。接着,一股记忆像洪流一样从莲花里喷出来,像一道光幕,把整个墓园都罩住了。
画面里,一个婴儿被抱在怀里,脸色煞白,嘴唇发紫。抱着她的是慕容傲天。
林逸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慕容傲天。那个总冷笑操控一切的男人,这会儿满脸是泪,声音都哽咽了:“瑶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身后,站着个年轻女子,穿着素衣,胸前挂着家主令牌。她眼神复杂,有怜悯,有决绝,还有深深的痛苦。
林逸认出她了。
那是苏瑶的母亲,苏氏家族的上代家主。
画面一闪就没了,莲花的光也暗了。但林逸明白一件事——苏瑶的命运,在她出生前就定好了。那朵莲花,不是胎记,是血脉的诅咒,是苏氏家族和慕容傲天之间剪不断的因果。
他慢慢走到苏瑶身边,伸手轻轻按在她肩上。
苏瑶猛地抖了一下,像从噩梦里惊醒。她转过头,眼神空洞,嘴唇直哆嗦:“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林逸小声说。
“那不是梦……是真的。”
林逸没回答。他就看着她背上的莲花,看着它慢慢合上,好像要把那段记忆永远封起来。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
不是一般的震动,是从地底传来的哀鸣。那声音又低又远,就像千万条龙一起在哭。
林逸猛地抬头,朝龙渊的方向看去。
只见天边裂开一道缝,无数龙影从缝里钻出来,在空中盘旋,发出悲鸣。它们没有实体,像从远古来的幽魂。它们转了一圈,都朝着苏瑶冲过去,钻进她心口。
那一刻,莲花图案在她背上烧得更亮了,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接着,莲花变样了,花瓣一层叠着一层,最后变成了一只凤凰。
凤凰的尾巴拖着像火焰的光,映在林逸脸上。
他愣住了。
凤凰代表重生。苏瑶的胎记,就在这一刻变了。
她慢慢站起来,背上凤凰的印记慢慢钻进皮肤,好像从没出现过。可她眼神变得坚定又清醒。
“我总算……看清了。”她轻声说,“我不是苏瑶,我是苏氏血脉的继承者。我背着的,不只是家族命运,还有三百年前的债。”
林逸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点点头。
就在这时,他胸口开始跳动。
叶凡的心脏,在炼狱火里重新塑造了。
他低下头,看到胸口衣服下面,有一团微弱的光在慢慢跳动,像重新燃起的火种。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他抬起头,望着远方。
风从山间吹过,带着泥土的湿气和青草的香气。
林逸握紧手里的短剑,剑柄上还有炼狱火的余温。
他小声说:“走吧。”
苏瑶没问去哪。
她就点了点头,跟上他的步子。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了,消失在晨光里。
在他们身后,凤凰的印记在风中轻轻闪着,好像有股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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