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天九门 第15章 画师（二）

李升钧原以为高影的身形会是近似男性般的高大。

事实与李升钧所想象的大相径庭。

身高约摸一米六五上下，身形略显娇小。若单论其外在形象，实在难以将她与力士这一身份联系起来。因为她既没有那令人瞩目的爆炸性肌肉，也没有凶狠的蛮意。就这般模样，任谁都无法仅通过外表便断言她竟是一名即将突破至第三道门的力士。

从她身上，李升钧只感受到了“松弛”二字。

是学府出身的缘故吗？

陈萧向三位教众介绍了一番之后，三人暂时加入了他俩，构成了一支全员第二道门九门士的五人小队。

这样配置的一支队伍，放在没有第三道门九门士出没的月东市，接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陈萧不相信，以他们现在这种实力的队伍还没法解决掉那位天才符士。

他晋升成副处长，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升钧再次登上瞭望塔时，却是发现了新的线索。

外墙原先已经使用过的、失效的符咒，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换成了全新的？在他的仔细感知下，上面的墨迹居然也是新的。李升钧告知几人噤声，咒文流转、情景回溯：

夜空中，一道黑色的人影，飞跃过一个又一个屋顶，矫健的身姿、轻快的身形，灵活地穿梭在城市之中。不过片刻，那道身影就抵达了瞭望塔，李升钧此时才看清那道身影的样貌——竟然是一只诡妖！

不，准确的说，是一只诡猿。它的头上还贴着一张闪烁着亮光的符文。

只见那只诡猿从腋下取出几张符咒，快速地贴在瞭望塔外墙后，又灵活地翻越逃去。

对方居然还能控制诡妖。

着实超出了李升钧的意料。

虽然只是普通的诡妖，但对方若是能控制五只，甚至十只呢？

怎么处理？

陈萧看到李升钧眼中咒文停息并且脸上露出难色，问道：

“还是没线索吗？”

李升钧对着一旁正在窗边瞭望的高影问道：

“控制诡妖的符咒，学府中有记载吗？”

高影对李升钧的突然发问，还没反应过来。

李升钧就重新问了一遍。

高影思索片刻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斩钉截铁回答道：

“有，而且还有两种，一种是以操控数量为主，一种是以精确操控为主。”

可能是离开学府有段时间了，她想再说些什么，却因为距今太过久远，她欲言又止。

“第一种符咒好像贴在诡妖的背部就可以作效，第二种是贴在……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李升钧问道：

“是眉心吗？”

高影一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连连点头道：

“对对对，就是贴在眉心，而且操控时间极久，我在极意学府时，曾遇到过一位第二道门的符士，操控诡妖长达三天之久。不过弊端确实很明显，就只能操控一头，而且操控期间，没法调动咒力使用别的符咒。”

陈萧见李升钧陷入沉思，忙问：

“对方还能操控诡妖？他操控的诡妖昨晚出现在这里了？”

李升钧点头。

现在已知对方的情况只有两点：

1、疑似学府出身的符士。

2、掌控着定时符咒和操控符咒。

对方不会傻到让那只诡猿回到他的所在地，肯定是跑回深山老林里去了。

“先去城西，那里可能有线索。”

李升钧向众人开口道。

那只诡猿是从西边奔来的，只能先去西边搜查看看。

到城西的这一路上，李升钧眼中的咒文流转就没有停下来过。消耗之大，前所未有，若不是有精神药剂支撑着，他早已倒下。

“升钧，没必要硬撑，先休息会儿也没事。”

陈萧不知道为什么李升钧能这么拼。

李升钧此时也是无可奈何，这个回溯一旦停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时的事发节点离现在的时间就会越来越远，他的消耗就会越来越大。

终于，有用的线索来了。

而这个线索不是诡猿向瞭望塔，奔来时留下的线索。

而是诡猿，按原路逃回时，掉落的线索——

那张符咒脱离了施咒者的掌控距离，从而失效，在诡妖经过此地时，符咒脱落了，最后被清扫到了一处垃圾站。

只要找到那张符咒，在李升钧的能力面前，刻画这种符咒的主人也会无处遁形。

“你为什么要翻垃圾桶，难道那个凶手就藏在垃圾桶里吗？”

陈萧对李升钧的迷惑行为很是不解，高影等三位力士也是一脸怪异地看向李升钧。

李升钧不会有这种癖好吧？

片刻之后。

半张破烂的符咒出现在了李升钧的手上。

“这是？对方控制那头诡妖所用的符咒？”

陈萧瞪大了双眼。高影三人也知道了李升钧刚才翻垃圾桶的用意。

…

城西，画廊。

门半掩着，微弱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吱呀”的推门声传来，是陈旧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油彩味。墙壁上挂满了风格各异的画作，昏暗的灯光在画框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在画廊的尽头，有一幅被白布遮挡的画作，旁边的地上有一双脚印，此时一双脚正正好好地踏在了脚印上。

吴梓的手上正攥着一支陈旧的符笔，笔杆上古朴的浮雕和精致的纹理，都彰示了这支笔的年代已久。

随着吴梓的坐下，他身前是一副被白布所遮掩的画板，他左手轻轻将白布掀开。

是一副未完成的油画——

背景是繁华的街市，中央立着的主体是一座瞭望塔，随着画面的上移，对瞭望塔高处的描绘越是清晰可见，到了接近顶层的瞭望台层中，也正是前景中，十几位宾客的身躯爆成一团团的血雾。

画作也就此定格。

而再往上就是一片空白，那些犹未完成的部分。

吴梓静静欣赏了一番画板上的画作，手掌心的咒文亮起，那只陈旧的符笔，随着咒文的波动，开始在画板上疯狂地舞动起来，每一笔都为画作上的血雾多添了一抹红色。

但这些娇艳欲滴的红色，却是在符笔毫不收敛的肆意下，很快就消耗殆尽了。

诡异的声音在画廊间回荡——

“没颜料了，晚上再弄一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