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万年 第六章汉家风采

从早上持续到了黄昏，张嫣并不是一个善谈的人，但她绝对是个合适的听众，总能在合适的时机发出提问，笑声和惊叹，令东余忍不住持续输出，虚荣心空前满足。

张嫣望着夕阳，有些头昏脑涨，这一天，她被塞入了太多太多。

这并不稀奇，有人曾说，十九世纪的一张社会新闻小报上的内容，比十八世纪一个普通人一生的经历都要丰富，这话当然有点夸张，但也确实是事实。

别说古代，倒退几十年，新中国也不允许老百姓四处流动，想要去户籍以外的地方，要开介绍信，古代为了遏制流民，更是苛刻，历朝历代都有不同的管制措施。

很多人一辈子除了去边疆服兵役，为官府无偿劳役之外，可能都没离开过县城。

张嫣并非无脑相信东余所说的一切，但从男人的神态中看得出来，至少有一大半是真实的，而这就足够了。

她细细打量着男人，默默为其安上博学多闻，学富五车的标签，心中暗下决定。

晚餐又丰富了一些，除了小米饭和各种酱之外，还有一壶酒和三盘肉食，将竹筐塞得满满当当，如果不是实在没有空当，恐怕菜式还会更多。

东余忽然想起以前看的一个笑话，古代生产力低下，那皇帝的生活是不是还不如现在的九九六社畜？

哎，还是年轻单纯啊，根本想象不到集权统治者，能享受到的待遇是多么惊人！

酒水略带浑浊，东余抿了一口，像是米酒，但有些酸味，没什么度数，更没有后劲。

三盘肉食分别是猪肘子，狗腿和一条鱼，有人说古代的权贵不吃猪肉，因为他们不懂得阉割和祛除猪肉的腥臊之气，这纯粹是一竿子打倒，要分时期看待。

阉割术早在商朝就已经出现了，距离西汉已经快一千多年了，赫赫有名的太牢就是牛羊猪，怎么，你比天子还尊贵？

鸿门宴的时候，樊哙闯帐，项羽称赞其为壮士，并在席间赐了一个猪腿，怎么，你们比西楚霸王还尊贵？

另外盐铁论里就记载，当时的长安食店里就有猪肉的菜式，而一头猪的价格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子半个月的口粮，绝对的高端食材。

权贵们鄙视吃猪肉，其实是南北朝以后，唐人受到北方游牧民族影响爱吃羊，为了这一口美食，甚至将整个关中的草都快霍霍完了，因为羊吃草要吃根的。

另外现在猪肉产量高，那是因为换了品种，古代的养殖猪都是本土黑猪，成年也不过一二百斤，但是却要饲养半年以上，养猪性价比很低。

还有在宋朝出现炒菜之前，烹饪的手法大多是煮和烤，相较于猪肉，羊和牛的味道更好。

夹起一块狗肉，东余嘴角抽搐，这道传统美食，在两千年后备受争议，他叹了口气，含泪吞下，嗯，真香。

东余不是钓鱼佬，看不出鱼的品种，但肉质绵软，底端有点弹性，抹上果酱，别有一番滋味。

酒足饭饱，他站起身来，挥动手臂，活动筋骨，猛然间，一拳打出，隐隐有风雷之声。

他没学过功夫，也不需要学功夫，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曾有名言，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怕的只有挂壁，不过还好他也是。

在各种BUFF的加持下，他不仅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而是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毫不客气的说，他就是新世界的卡密，只不过面对这些疑似老祖宗的古人，他不愿意当祖宗人。

他对自己汉人的身份很认同，并以此为骄傲。

“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江河所至，皆为汉臣。”

“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

“犯我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

每每读到这些豪言壮语，东余无不热血沸腾，恨不得骑上小电驴飙个痛快。

虚空打拳，释放激情后，神清气爽，东余岔开双腿坐下，看的张嫣眉头狂跳。

这种姿势称之为箕踞而坐，是非常冒犯的行为，因为古人不穿胖次，空档遛鸟，一旦岔开双腿，很容易露出坤坤，这当然很不礼貌。

当年荆轲刺秦失败，他破口大骂始皇帝的时候，就是这个姿势，还有刘邦到女婿张敖那里，也是这个姿势，惹得贯高等人勃然大怒，起了杀心，可见这个坐姿的侮辱性有多高。

但东余并没有恶意，他也根本不懂，只是不习惯跪坐，盘腿而坐，时间久了也有点不舒服。

张嫣更多的还是羞恼，虽然入宫三年，但她仍是处子之身，那话儿飘来飘去的，实在让她难以招架。

她索性闭上眼睛，靠在柱子上，轻声问道：“如果明天一切正常，东先生将何往？”

东余愣了一下，他还真没过这个问题，与其他的穿越主角不同，在战斗力普通的世界里，他天生无敌，不需要看人脸色一步步登高，我特么都人形高达了，还跟你玩忠臣良将的过家家游戏？

另外，他穿越的时间很不稳定，第一次时候，在那个世界待了一个月，第二次三十年，第三次一个小时，说不定哪一天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人就消失了。

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还谈什么稳定与发展，志向与努力，只能活一天算一天。

“我小时候就想游历世界，尝遍天下美食，观赏万千风光，只是一直没钱没闲，也许现在正是个机会。”

“东先生不想留在长安么？”张嫣愣了一下：“天子脚下，无论你想著书立说，还是封侯拜相。。。”

东余摆了摆手：“我文不成武不就，著书立说不敢想，封侯拜相没兴趣。”

“你即便想要隐居，长安也是首善之地。”

顿了顿，张嫣继续说道：“东先生有大才，理当为国效力，你若有心出仕，我愿为你举荐。”

东余忍不住笑道：“皇后，我真是佩服你的格局，作为人质，非但不怨，还要举荐绑匪？”

张嫣低声道：“昔年高皇帝彭城战败，狼狈逃窜，被项羽手下的大将季布追杀，险些丧命，后来垓下之战，项羽乌江自刎，部下四散奔跑，高皇帝悬赏捉拿季布，太仆滕公为其求情，言说为将者各为其主，不应事后追究，高皇帝于是下令赦免，并征季布为郎官。”

“东先生与我并无私怨，想要杀我，也只是怕瘟疫肆虐，祸害苍生，那我有什么值得怨恨的呢？”

东余肃然起敬，幽幽叹道：“你说的没错，但易地而处，我未必会这么看得开，在这一点上，我这个大男人，反而不如你这小妹妹，哎，要不说你能当皇后呢！”

捏了捏指骨，他继续说道：“不过举荐什么的，还是别费那个心思，我受够了无尽的工作和勾心斗角，就在我在美食，美酒，美景和美人的怀抱下，一步步烂掉吧，嗯，我大概就是这么个摆烂的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