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王爷 第五章 仇人

子夜时分，赵三魁打扫完战场回来了。他一脸的兴奋，见到刘沉更是纳头便拜。

他现在对刘沉已经不是佩服了，而是顶礼膜拜！他确定了，这位王爷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位战神！刚才那个大汉何其神勇，赵三魁自认在他手下走不了两招。结果王爷只一个回合，就斩下了他的脑袋！

不光是赵三魁，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们都统一的认为，跟着这样的王爷混，绝对有前途！

这场讨伐在刘沉的带领下，以零伤亡的战绩，成功剿灭了这伙叛贼。

刘沉手柱长刀，看着赵三魁。

“瞧把你乐的，怎么嘴都歪了？都捡着啥好东西了？起来起来，跪着说话我看着难受。”

赵三魁哎了一声，站起了身。

“嘿嘿，王爷，俺把叛贼的兵器和马匹都收拢好了，还在他们身上翻出不少银钱。有了这些，咱们是不是能吃顿好的了？”

还没等刘沉回话，陆云也走了过来。

“王爷，小人查过了，这个村子共有二十三口，都已经……”

说到这，陆云缓缓摇了摇头。

刘沉微微皱眉，不甘心的问：“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陆云低下头，闭口不答。

“既然这样……”刘沉咬着手指，沉吟几秒，“三魁，你带人把东西都拿上，咱们撤！”

陆云抬起头，躬身道：“王爷，小人斗胆请命。村人惨遭杀害，尸骨未寒……小人想将他们都埋了，您看……”

“现在不是让你发善心的时候，咱们得赶紧走！”

陆云没想到刘沉会一口回绝，登时如鲠在喉，心里老大的不舒服。

“我原以为王爷是个不一样的人，看来我错了，他也同样的自私。”

陆云在心里哀叹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就这样，刘沉带着人和战利品回到柳林坡。那黄马乖乖的呆在原地，竟然没有跑。

马匹和兵器属于紧俏物资，不能随意分给众人。刘沉把这两样的管理权交给了陆云和赵三魁。

“王爷，现在都半夜了，您一直没吃东西。小人这就升火，给您准备吃的。”

赵三魁开心极了，对待刘沉的态度彻底转变成了下人。

“不能升火。”刘沉搂着赵三魁的肩膀，“你这样，咱们不是从叛贼那里找到了干粮肉干什么的吗？先吃这些垫吧垫吧，等离开这之后，再升火做饭。”

“离开这？去哪啊？”赵三魁迷惑不解的看着刘沉。

刘沉没理他，招手叫过陆云。

“文渊，我想离开这里，又不想经过那个村子。你有别的路吗？”

陆云想了几秒，点了点头。

就在刘沉他们走后不久，一队官兵冲进了尸横遍地的村子。

为首一人骑在马上，手捋长髯眯眼观瞧。

不多时，一名小校跑过来，跪在马前道：“禀将军，此处村人尽死，贼寇也全部伏诛，没有一个活口。”

“哦？连那宋黑虎也死了？”马上之人惊讶万分。

小校道：“是。宋黑虎的尸体就在村中，他尸首分家，兵器却没有了。”

“带我前去看看。”

“是，将军。”

那人跳下马，跟着小校步行前往。

二人来到村中，小校一指地上那无头尸体。

“将军请看。”

那人走过来蹲下，仔细打量着尸体颈处。

“好厉害的刀法！”那人夸赞了一句，“宋黑虎有万夫不挡之勇，很少有人能与他匹敌！我们追了他一路，也未能将他如何……究竟是谁有如此手段，能将他斩杀于此？”

嘀咕完之后，那人站起身。

“传令下去，搜索附近区域。如有发现，即刻上报！”

“得令！”

众人随着陆云穿林过溪，走了半宿，终于在天亮前停了下来。

刘沉让大家就地休息，他则是顺着原路，把留下的痕迹都清理干净。

“王爷，您为何要如此做法？”

等刘沉回来了，陆云上前询问。

刘沉靠在一颗树上，笑着闭起了眼睛。

“等天黑了再告诉你。”

说完，他就沉沉睡去。

陆云不敢打扰，心里却道：为什么要晚上再告诉我？难道白天不行吗？

很快，陆云就知道为什么白天不行了。

天亮之后，刘沉又恢复了自怨自艾的样子。对于昨晚的神勇表现，他是一概不知。

现在的刘沉只知道对着远处发呆，哪还有昨夜率队杀贼的霸气？

一看他这样，可把众人都吓坏了。刘沉连日来的昼夜变换，让他们想到了民间的一种说法，“鬼上身。”

那帮人都离刘沉远远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我可听说了。被恶鬼附身的人，白天的时候看着没啥事，一到晚上就显形。为啥？因为白天阳气重，恶鬼不敢出来呗。”

“哎哟，那咱们王爷该不会是……”

“我看应该没跑了！你们想想，昨晚王爷杀人的时候多厉害？还有他砍下贼首脑袋那一刀……啧啧啧……那是人能做到的吗？”

“你们说，王爷会不会杀性起来，把咱们都砍了？”

“难说啊。过去他手里没刀，想砍也砍不了。唯一的一把剑，还被雷给劈弯了。现在有这么多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背同时冒出了冷汗。

是啊，能不出汗吗？跟着这么一位错乱的王爷，随时都有可能死在他的刀下。

不过好在刘沉没表现出攻击性，待人还是那么的温文尔雅。众人虽然害怕，倒是也没想着离他而去。

毕竟所有物资都掌握在赵三魁和陆云的手里，而这两人又对刘沉极度忠心。其他人想走就走，刘沉不会拦着。但走了可不管饭，饿死也是自找的。

白天很快过去，刚一入夜，刘沉就开始活跃了。

“都过来，过来！”

刘沉把人都召集到身边坐下。

除了陆云和赵三魁之外，其他人看向刘沉的表情都带着点儿小心。

“王爷有何吩咐？”陆云问道。

刘沉咧嘴一笑，“没什么吩咐，就是想给你们讲个笑话。”

“笑话？”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心说这位王爷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昨天还杀人不眨眼，今天就开始讲笑话了？

但是王爷发话了，他们就得听着。不光听着，还得表现出很兴奋的样子。

刘沉盘腿坐在地上，边比划边讲。

“说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出门上班儿去。正走着呢，脑袋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他抬手摸了一把，又放鼻子前闻了闻。娘的，居然是鸟屎！那人一抬头，整看到上空飞着一只鸟。那人就生气的问了：嘿！你他妈出门不穿裤子啊？那鸟就回了他一句：你们家拉屎穿裤子啊？”

笑话讲完，刘沉瞪着明亮的双眼扫视众人。

周围除了夜虫的鸣叫，没有一个笑声。

他们不懂“上班儿”是什么意思，也搞不明白鸟为什么会开口说话。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他们身上，估计谁也笑不出来，一个个的说不定都得吓死。

几秒过后，赵三魁挠了挠头皮，问了个经典的问题。

“然后呢？”

刘沉摸了摸鼻子，“没有然后了，升火吃饭吧。”

“嘿嘿……终于能吃饭了，可饿死我了……”

大家都喜笑颜开的走了。

看来“升火吃饭”这四个字，可比那笑话有用多了。

吃过了饭，刘沉骑上那匹瘦马遛了两圈。陆云看到连忙过去，请刘沉弃了这匹瘦马，另换一匹精壮的。

他们从叛贼那里得了三匹好马，每一匹都比那黄马强上十倍。

刘沉笑嘻嘻的拍了拍黄马的鼻子，“这可是御赐的，能随便换吗？”

御赐就赐了这么个玩意儿，连陆云都替刘沉感到憋屈。

看刘沉坐在火堆旁，陆云也跟了过去。

“王爷，今日您清扫痕迹，却是为何？”

刘沉听后，微微一笑，“你挺聪明的，应该知道这是为何。”

陆云眼珠一转，道：“难不成，王爷是担心有人尾随？”

“没错啊，你这不是猜到了吗？”刘沉说着，往火堆里加了根柴。

陆云道：“小人斗胆一问，王爷为何如此谨慎？”

刘沉道：“我问你，这里离京城多远？”

陆云道：“此地离京城，最多百十里远。”

刘沉道：“是啊，这么近的距离，出现了一伙逆贼。如果是你的话，会放任不管吗？”

陆云闻言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王爷的意思是，这伙逆贼即便咱们不去杀，也会有人管？”陆云看着刘沉，不解的问：“可王爷您是奉旨讨逆，剿灭贼人也是大功一件，为何又怕被人知晓？”

刘沉转过身，指了指自己，“你看我这样子，哪像奉旨的？咱们这说好听点儿叫讨逆，难听点儿就是被流放出去了。皇帝老子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又哪里会记我的大功？说不定那个村子现在就有人去了，而且还在全力的搜索咱们的踪迹。皇帝老子一心想让我死，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要了我的命。这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云顿时脸色大变，扑嗵一声跪倒在地，把头深深的埋下。

刘沉这番话可以说是极度危险，根本就不是他能听的。

“你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刘沉好笑的扶起陆云，“我还没问你呢，干嘛对我这么忠心？”

陆云本是战战兢兢，一听这话便露出一丝苦笑。

“小人的命是王爷给的，自然要对王爷忠心。”

刘沉歪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陆云知道瞒不过这位王爷，索性直言道：“小人留得这一条命，将来好为亡妻报仇！”

刘沉点点头，“嗯，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去歇着吧，我也要睡了。”

陆云起身告退，到一边睡觉去了。

过了个把时辰，刘沉悄悄的把赵三魁叫醒。吩咐他把领地看好，然后就牵着那匹瘦马要走。

赵三魁还以为刘沉不要他们了，顿时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起来。

刘沉气的踹了他一脚，又拉过来悄声嘀咕一通，这才让这糙汉子破涕为笑。

寅时左右，陆云被噩梦惊醒。在梦里，他见到妻子双目流血，对着他嘤嘤哭诉。醒来后耳边还似有泣声，仿佛他那死去的妻子真的来过一般。

“夫人，我知道你恨……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如果报不了仇，我也会随你而去……”

哒哒哒——

就在陆云暗自起誓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啊？！不好，快叫王爷！”

陆云从地上跳起来就往刘沉休息的地方跑。还没等他跑出两步，就被一匹黄色瘦马拦住了去路。

“吁——文渊，你的快递到了。”

看着马背上的刘沉，陆云就跟傻了一样。他心说：王爷几时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再说王爷也太乱来了，这匹马如此之瘦，骑乘恐会有失啊！

“王爷出去了？”

“不知道啊，我们没听见。”

“你睡的那么死，怎么能听得见？”

所有人都醒了，向着刘沉围拢过来。

刘沉从马上一跃而下，顺便还把一个人扯下来扔在地上。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匹瘦马上不止王爷一个，居然还驮着一个人。

“文渊，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仇家？”

听到刘沉这句话，陆云的心跳都慢了半拍。他不可置信的凑上来，混身都不自觉的颤抖。

刘沉一招手，赵三魁立时递上火把。

借着火光，陆云定睛一看。霎时间，他热血上涌，矮身就抓住了那人的衣领。

“姓段的！果真是你？”

所有人都听得出，陆云这话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那人被陆云一摇晃，幽幽转醒。当他看清面前的这张脸，马上就发出了见鬼般的惨叫。

“啊……啊……陆云？你不是应该在死牢里吗？”

陆云流着泪，嘴角挂着狞笑，“哼哼哼，哈哈哈……姓段的，你可算落到我手里了！”

刘沉蹲下来，拍了拍陆云的肩膀。

“人我给你带来了，要杀要剐全凭你喜欢。大胆点儿，怎么解恨就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