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雨儿正“你浓我浓,情意浓浓”的时候,房门骤然大开,硬生生地闯进来一个人。我定晴一看,竟然是父亲的老朋友嵇子居。雨儿吓得身子一出溜儿,羞答答地跪在地上,双手掩面不敢正视嵇子居。
“我……我把你这小畜生!”嵇子居怒不可遏地骂道,“为了救你父亲,我不辞辛苦,跋山涉水前去给他看病。又怕你们抓不齐方子,特地打发雨儿深夜去悬崖峭壁采药。不想你以怨报德,趁我不在家中,勾引我的女儿。如今坏了她的贞洁和名声,叫她日后如何做人?”
我扑通一声跪在雨儿的身旁,诚恳地说道:“老伯,我不是轻浮子弟,从来没有勾引过任何女人。我与雨儿相识,也是前世的缘分,今生来遂愿。我不曾玷污雨儿的贞洁,更不敢败坏她的名声。但我恳求老伯能将雨儿许配给我,圆了我的心愿。”
“好吧!”嵇子居好似狠了狠心,说道,“看在我与你父亲多年的交情上,我就答应了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要是应允了,我就成全了你们的好事。你若是不答应,便休怪我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老伯请讲!”
“若要娶雨儿,就要入赘嵇家,做上门女婿。”
“不!”雨儿突然喊道,“天翊,你不要答应!”
我被雨儿突然的喊叫声惊住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坚定地阻止我。跟我喜结连理,不也是她的心愿吗?能够做嵇家的上门女婿,她应该高兴才对呀!雨儿的激烈反抗,惹得她的父亲勃然大怒。
“浑帐!”嵇子居一拍桌子,大声喝斥道,“你把他留宿在闺房,辱没了门风,祖宗家法岂能饶恕于你。他若是不能与你成亲,你们二人就都是死罪!”
我拉拉雨儿的衣角,忍不住问道:“雨儿,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雨儿欲言又止,两行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我惶惑地问:“你……你不是说,自打生下来,你就不会哭吗?”
雨儿惊奇地说道:“是呀!这眼泪是从哪儿流出来的呢?”
嵇子居叹了一口气,说:“雨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掉过眼泪,却为了你这个小畜生,学会了哭。你要是不能善待她,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爱心。”
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语气凝重地说:“天地良心!我要是……”
雨儿不等我将誓言说出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急切地说:“你有那心,搁在肚子里就是了,不必硬要说出来!”说着,将脸转向嵇子居,“爹,他已经答应了你,你还不放心吗?”
嵇子居说:“贤侄,雨儿不让你发誓,那是她对你的信任。但是你不能因为没有起誓,就可以忘恩负义。”
我说:“我是真心喜欢雨儿,甘愿与她生活在山野之间。”
“好!贤侄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嵇子居颔首赞许地说道,“虽说这里远离闹市,却是块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世外桃源。我把雨儿交给你,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圆了旧日的盟约。”
我不解地问道:“旧日的盟约?老伯,您能说说清楚吗?”
嵇子居说:“那都是一些陈年往事,不说也罢。你们两人都起来吧!”
雨儿和我手拉着手,双双站了起来。
“贤侄,你与雨儿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嵇子居兴高采烈地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去准备准备,晚上你们就拜堂成亲吧!”
我虽然心里欢喜,却不无顾虑地说:“这是人生大事,我还没有禀告家中二老,就自做主张地匆匆完婚,未免有些唐突吧!”
雨儿暗暗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一下我,说:“你不要扫了爹爹的兴!如今已不是封建年月,非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晚成全了良辰美景,明天一早我就跟你登门拜双亲。”
嵇子居听罢,哈哈大笑地扬长而去了。雨儿见父亲走了,一下子跌坐在床沿儿上,怔怔地不发一声。
我一看雨儿那副样子,好生奇怪地问:“你刚刚还劝我早早拜天地,这会儿怎么又是这副模样儿?”
“你是快活的昏了头!”雨儿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刚才劝你答应晚上成亲,那是为了稳住我爹。你已经落进了他的圈套儿,却浑然不知。”
我骇然地看着雨儿,急切地问:“圈套儿?还有设下圈套儿嫁女儿的?”
雨儿说道:“我是他的心头肉,生怕嫁个不肖子弟,受一辈子折磨。他早就选中了你,趁你父亲病危,把你骗到了鬼泣山庄。你所看到的黑漆棺材和梳头女人,不过是用来吓唬你的。不想你这般脆弱,竟然昏死了过去。把你送入我的闺房,也是他的主意。”
我说:“即便这都是真的,我也不恨他。能够和你终身相守,我心足矣!”
“足你个头!”雨儿生气地说,“等到大祸临头,你再醒悟,就都来不及了。趁他这会儿忙着布置结婚的事儿,你赶快逃走吧!”
“我怎能丢下你?”
“你我的缘分,已经到头了,再不要生出非分之想。”
“不!除非你跟我一块走,否则我决不离开鬼泣山庄!”
“冤家!你要气死我吗?”雨儿陡然变了脸色,语气生硬地说,“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赶紧回家去!”
“你……你好狠心?”
“随便你怎样去想!你就是把我恨入骨髓,也必须马上就走。”雨儿斩钉截铁地说道,“在你拿来的药方上,我又添加了几味草药。你父亲命在旦夕,再拖下去,连他也活不成啦!”
说着,雨儿一把拉起我,硬拽着我走出了房间。
山野里弥漫着迷迷蒙蒙的雾霭,阴沉沉的原始密林遮天蔽日。雨儿拖拽着极不情愿上路的我,沿着崎岖的山道一路走来。当我来到那辆摩托车前,雨儿一把将我扶上了车,硬逼着我赶紧离去。
“雨儿!”我突然放声大哭,“你……你为什么非要狠心逼我走哇?”
“我若不狠心,你必死无疑!”
“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你死了,谁来救你父亲?”
“好!好!”我大声说道,“我把药送到家,就回来找你,答应不答应?”
雨儿深情地望着我,眼里含满了泪水,黯然神伤地说道:“冤家呀冤家,你就真的那么喜欢我吗?我们相逢在天阴山,是前世的缘分。我们离别在天阴山,也是命中注定。但愿我们分手,能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彼此再不惦念。不过,如果日后你硬要再来天阴山的话,你就来吧!”
我这才发动摩托车引擎,说:“雨儿,我一定要来娶你!”
骤然间,天昏地暗,冷风嗖嗖,四野阴阴森森,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狠嗥声。
雨儿大惊失色,冲着我厉声叫道:“还不快走!”
我一给油门,摩托车像脱缰的野马,飞驰而去。直到颠簸着驶出天阴山,我才减慢车速回头望去。但见天阴山被黑云笼罩着,雷电交加,惊心动魄。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见父亲仍在昏迷中,连忙煎药,给老人家服下。那汤药果然有奇效。不出半个时辰,沉疴不起的父亲悠悠醒来,吵着要水要饭。
“老爸,”我说道,“您昏昏沉沉地卧病不起,已经半个多月了,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后来医院建议停针停药,放弃治疗,这才将您接回家里。救您的人,是您的老朋友嵇子居和他的闺女雨儿。”
父亲惊讶地说道:“嵇子居?二十年前,他跟怀孕的妻子出了车祸,两人死得好惨啊!他……他怎么会来给我看病?”
我惊诧地说:“那药方确实是嵇子居开的,他女儿又给添加了几味草药,这是我亲眼所见。”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父亲连连摇头说,“当时,你母亲和他太太同时怀有身孕,我跟嵇子居指腹为婚。不想好事难成,他们竟双双命丧九泉。”
此时此刻,我方才闹明白,嵇子居所谓的“旧日盟约”,指得就是当年他与父亲萌发的“指腹为婚”。
然而,我没有食言,我安顿好了父亲,便驱车直奔天阴山。待我到了山脚下,哪里还找得见鬼泣山庄?
“雨儿!雨儿!你在哪儿?”
我忍不住高声呼喊着雨儿的名字,只有群山在遥遥呼应。
这时候,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飞来,围着我绕了两圈儿,又翩翩地飞走了。我尾随着那只漂亮的蝴蝶,渐渐来到一处野草丛生的地方。一阵秋风吹来,青青的野草向一边倒伏,露出了几座孤零零的坟头。其中一座墓碑上的文字,色漆已经脱落,依稀还能辨认出是“嵇子居、龚爱琴之墓”。
“雨儿!雨儿!你也在吗?”
话音方住,我看见那只五色蝴蝶歇落在坟头,只见那里摆放着一叶香笺。我拿起来一看,香笺上是一首仓央嘉措的诗: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读罢,我顿时滚下两行热泪。自此,我无须再去找老爹探讨,在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之下,是否还存在一个灵异世界。雨儿的出现,就是一个有力的回答。
这时候,从山路上走来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妇人。当她从我的身边经过时,我发觉她颇像沽水河畔点醒我的那个老婆婆。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境随心转,有容乃大。”
老婆婆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我似乎得到了感召,人的一生,全由自己做主。心量越大,成就也会越大。天大的事,想开了就不是个事。此时,我不由得朝青草萋萋的坟头望去,只见那只美丽的五色蝴蝶,乍然起飞,在我的头顶绕了三匝,然后迎着习习的秋风,向着远处的山林翩翩飞去。再回头去看老婆婆,她已经姗姗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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