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追至马日郸旁,和颜悦色地问:
“马太傅,为何行色匆匆?”
马日郸哼了一声:
“辰时已近,自然急着面圣。
朝议完毕,老朽还需归家备棺。”
董卓心中一惊,不禁追问:
“准备棺材?
马太傅何出此言?
难道府上有不幸之事发生?”
马日郸骤然驻足,怒气冲冲地答道:
“我家无亡者,我这是为十八路诸侯准备。
他们与太师为敌,皇上又将他们‘托付’于太师裁决,难道不需棺木以待吗?”
董卓轻笑道:
“马太傅多虑了,本相无意置诸侯于死地。”
马日郸瞪圆了双目,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太师,诸侯举兵对抗于你,你竟不欲惩处他们?”
董卓再次微笑,缓缓解释:
“他们均为大汉忠良,因谣言所惑才起兵抗我。
待我出示先皇遗旨,他们便束手就擒,随我返京向皇上谢罪,愿改过自新。
如此,我为何还要取其性命?”
马日郸既惊又喜,深鞠一躬,“太师仁厚无匹,老朽钦佩。
但先皇遗旨一说,望太师明示。”
董卓轻松言道:
“即先皇命我入京,辅佐皇子协登基,重振汉室之遗旨。”
董卓暗自窃笑,看你这老顽固,此番还能不敬我?
马日郸激动得几乎眩晕,对于十常侍私立皇子之事他早有耳闻,却碍于无法证实,忠君思想使其不敢妄议。
他又追问:
“太师,何故先前未提?
遗旨能否一阅?”
董卓不假思索,从怀中取出伪造遗旨递给他,“太傅请鉴。
此前未提,是因本相不愿居功,更不愿皇室争斗张扬,致世人耻笑。”
董卓似带遗憾叹道,“未想引此多事,皆我之过。”
蔡邕书法大家之名不虚传,即便是马日郸这等士林泰斗也被这仿制的遗旨瞒过。
皇宫门前,众目睽睽下,马日郸竟抱紧董卓,涕泪交加,连连致歉:
“太师,老朽错怪你了,错怪你了。”
马日郸此举令百官愕然,马太傅素来对董卓不齿,怎现如此亲昵?
于是众人围拢询问详情,阅过所谓遗旨后,皇宫前立时沸反,百官或真或假,皆泪流满面,尤其那些曾与董卓为敌者哭得最凶,更有甚者因误解太师而当场磕头请罪于董卓。
董卓暗笑,一一扶起众人,好言宽慰,好不容易才使场面平复。
董卓趁机言道:
“诸位,误会既解,前尘莫提,今后我辈当戮力同心,共兴我大汉。”
文武百官异口同声道:
“太师高明,我等愿誓死追随。”
随后,董卓借故尊崇年长的太傅马大人,提议其领头觐见圣上,而马日郸连连推辞,谦逊不已,两人间的礼让持续许久。
实则,董卓并非热衷此般客套,关键在于他对皇宫路径不熟,生怕引领众人误入歧途,反遭疑虑。
最终,双方达成共识,由董卓搀扶着马日郸共赴皇宫,既彰显了马日郸的尊荣,也解决了董卓的难题。
朝堂上,小皇帝面对董卓依旧心存畏惧,言语间难掩颤抖,董卓深知积习难改,便巧妙地将自己的面容转向小皇帝视线之外,向群臣正式宣读了对十八路诸侯的处置方案:
一,朝廷名义上谴责诸侯们的不当行为。
二,鉴于其系误会且本意为国,免其死罪,暂居洛阳,待悔过后重返封地。
三,对散播谣言的宦官严惩不贷,一律处决。
此外,董卓还透露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计划在汉献帝十五岁时归还政权,让其亲理朝政。
董卓前夜未眠,独自深入分析当前局势。
董大人虽挂名汉相,实控区域仅限洛阳及雍、并二州,其余疆域皆由地方官掌控。
立即诛杀诸侯,董大人的实力虽足以攻城略地,但能否稳固新领地却是个严峻考验。
西凉铁骑虽勇猛,军纪却败坏,回师途中已多行不义,若非自己引导其针对豪强恶霸,恐民间声望已受损。
压制西凉铁骑的暴行非长久之计,加之无法始终亲率大军,若其在外重蹈覆辙,岂非拱手让利于其他诸侯?
况且,西凉铁骑数量有限,补给与装备短缺,若敌采用坚壁清野和消耗战法,不仅军力耗尽,民心亦失,董卓将陷入绝境。
此时杀诸侯而不夺地,只会给刘表、刘焉、张绣等既有实力、领土与人马者留下扩张空间。
袁谭、袁尚继承父业,智勇双全,配以颜良、文丑、张郃,不易对付。
曹操家族人才济济,无需忧虑后继无人;孙策小霸王之名不虚传,周瑜、甘宁、太史慈等良将辅佐,实力不容小觑。
更何况,董卓最为忌惮的两位智者——诸葛亮与郭嘉尚未现身,无论他们投靠何方,都将带来巨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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