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轻轻搀扶起身旁颤抖的老农,安慰道:
“老人家莫惧,我乃大汉丞相,有我在,卫家不敢对你有丝毫侵犯。”
老农泪水纵横,哽咽得无法言语。
董卓续言:
“请老人家代为转告所有租种卫家田地的农户,明晨齐聚卫府,本相意将卫家之田,均分予你们。”
老农又惊又喜,难以置信地问:
“丞相,小民没听错吧?
您真要将卫家田产赐予我们?”
董卓微笑道:
“卫家贪婪无度,鱼肉乡邻,本相代天惩恶,将其土地分给众人,以正视听。”
老农激动得只能连连叩首,董卓连忙再次将他扶起,“老人家,请速去传达消息。
来人,给这位长辈送去粮食,瞧他瘦弱如此,实在令人心痛。”
送走老农后,董卓转向卫府的仆役,厉声问道:
“你们是想活还是寻死?”
“活!活!丞相开恩,丞相饶命!”众人慌忙答道。
“若要活命。”董卓指向田间,命令道:
“日落之前,除尽这些田里的杂草并浇水灌溉,若有一株杂草未除,一株麦苗受损,你们便会被斩为数段!”
归营途中,董卓忽忆起那位才子卫仲道,那不是与绝色佳人蔡文姬结缘却早逝的男子吗?
次日清晨,根据董卓的指示,董卓军于河东卫家奢华府邸前搭建起一座高台,其上赫然六字——公正审判大会。
昨日已广而告之周围乡邻,凡与卫家有冤有仇或曾受其压迫者,皆可今日至此,由大汉丞相董青天主持公道。
此刻,闻讯而至的民众已将高台围得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不少人自昨晚便聚集于卫府门外,目睹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卫家被一支更为强悍的军队包围,卫府上下,无论老幼尊卑,均被拖拽出门,求饶或反抗的声音淹没在拳头之下,随后被牢牢捆绑在树上示众。
卫家财物亦被悉数搬出。
夜半时分,几位卫家女眷更遭酗酒士兵粗暴对待……
诸路联军诸侯端坐高台之上,董丞相意在让他们见识民众的力量,警醒勿再欺压百姓。
卫家人被解开束缚,除去因惊吓过度或自残身亡者,余者皆跪于台前,背负着刻有“恶霸地主”、“走狗帮凶”、“卫霸天”、“百姓公敌”等字样的木牌,虽字迹歪斜,却字字锥心。
董卓费尽唇舌,终在昨晚说服李儒与贾诩支持这场公审大会。
起初,二人极力反对,认为夺取天下需拢络士人之心,河东卫家乃士族名门,卫仲道更是士林新星,得罪他们等于招惹士林笔伐口诛。
他以赢得民心为由,坚持严惩卫家,为百姓伸张正义,与李、贾二人僵持不下。
最终,双方达成妥协:
李儒与贾诩允许董卓公开审判卫家罪行,处决部分恶奴以平民愤,但不得伤害卫家士人。
董卓为顾全大局,勉强接受。
今晨,董卓特地嘱咐侍女秀儿将自己装扮得一丝不苟,身着朝服,在众多随从的簇拥下,缓缓穿越台下密集的人群,迈向高台。
行进间,他最不愿见到的一幕上演了——“娘亲,鬼!鬼!我害怕!”
几个孩童被董卓那张‘和煦’的面容吓得哭了起来。
台上诸侯故作庄重,董卓军战士目视前方,但他们抽搐的嘴角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这一切,都没能逃过视力敏锐的董卓。
董卓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却堆起笑容,弯腰抱起最近的一个小孩,轻声询问: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叔叔不是鬼,叔叔是个好人哦。”没想到,那孩子竟尖叫一声:
“鬼!”随即晕厥过去。
此情此景,引来台上台下一阵失控的哄笑。
董卓尴尬不已,急忙吩咐侍卫找医官照料那孩子,随后用衣袖掩面,几乎是逃上了高台,身后留下了一片笑声。
此事后来成了他几位夫人调侃的谈资,也变成了洛水周边乡村用来吓唬哭闹孩童的口头禅:
“再哭,董丞相可要来了哦。”孩子们闻言即刻安静,此法屡试不爽。
董卓内心暗自埋怨董卓的母亲给了他这张脸,表面上则与台上诸侯行礼,强忍着他们欲笑又止的表情。
礼节过后,董卓走到高台边沿,用董卓那特有的沙哑嗓音高声道:
“乡亲们,我是大汉丞相董卓。”
台下顿时寂静无声,孩童们纷纷躲入母亲怀中,少女们遮眼回避,男人们虽稍显镇定,却也双腿微颤。
董卓强忍住泪水,继续说:
“昨日,我班师回朝,得知卫家在此地横行,欺凌乡亲,我义愤填胸,不顾辛劳,将卫家擒获。
今日特设此公捕公判大会,由各位乡亲来裁决卫家的罪行。”
这一次,台下终于有了反响,有人叫好,有人鼓掌,让董卓稍稍恢复了些自信。
“带卫家的家主上来。”
随着董卓的命令,一位白须苍苍的老者被士兵带上了高台,正是卫家的主人卫进。
董卓内心深处的仇富情绪被唤醒,他恶狠狠地质问卫进:
“你叫什么名字?”
卫进颤抖着回答:
“回丞相,小人名叫卫进,家兄卫品,乃竹亭四友之一,二哥卫无牙,曾任梅林……”
“够了!”董卓粗鲁地打断了卫进,他那狰狞的表情再次让台下响起惊呼,“我只问你名姓,不关心你兄弟。”
“是,是,小人愚昧。”
卫进连忙应答。
回想昨日的恐惧,当他听说有人胆敢袭击自家田地的家丁时,怒不可遏地派遣小儿子带领数百人去教训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企图杀鸡儆猴,却不料自己才是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鸡,对方竟是当朝丞相,人称“活阎王”的董卓。
小儿子卫仲海惨遭不幸,而卫进在惊恐之余,来不及悲痛,只想尽快搬家避祸,却为时已晚,西凉铁骑如风暴般包围了家园,肆意抢掠,家中女眷也遭到了无情的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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