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大陆之大陆阴影 第二章

五、

“所有人都低估了魔物。”在馆驿内，两人交谈。

“是你们把和平视作理所应当太久了。从来只有战争，以及战争之间的短暂和平。”

“塞壬的那次掠夺，令它们足以正面进攻维纶堡，领主现在发疯了一样，把所有人都逼得跟陀螺一样停不下来。”

交谈者正是这个国度的战争英雄与盗贼大师。

“领主不相信，可我如果是塞壬，我不会现在进攻，因为更好的选择是等待时机，扩大战果。越是厉害的棋手越喜欢以小博大。”

“那么你希望我参与斩首行动，只是为了安抚领主？”

“难道在你心里，我不是厉害的棋手？我这有大巫师，追猎游侠，先锋军，唔，还会有圣骑士”

“三万金币，你接受，那我们再开始聊刺探情报。”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们派出了先后五支斥候小队，没有一支不是富有经验，别有天赋的老手。”

刺客大师脸上玩味的神态消失了。

“没有一支回来？这个塞壬真的具备传说中预知未来的能力？”

“没有魔物会有那种能力，也没有一个占卜师能做到这样。与其说是那种东西，还不如说是智力上的天赋，它应该是部署了成熟的反侦查技术。”

六、

“人们只知道圣骑士是虔诚的信徒，却不知道最虔诚的信徒可以成为顶尖的刽子手。五位训练有素的圣骑士抵得上一支正儿八经的军队。”

维纶堡神圣大教堂，觐见室内。

“领主的讨伐队失败了，师团需要驻扎在领地。魔物的猖獗是我教的责任没错，但是责任不一定等同于义务，特别是我听到一些那个塞壬的传闻，扭曲而可怕的传闻。战争英雄，这是一个艰巨的义务。”

“我不是一个英雄，我只是维系者，可以说我对王国的义务早已尽了。”

“然而你依旧在这里。”

“然而我依旧在这里，主教，我发现我开始讨厌拐弯抹角了。领主承诺在清除塞壬之后，给与你们行省西部的所有传教特权，在维纶堡建立支部，颁发法典承认你们的合法性”

主教难以置信地回头与几位与会的尊者目光相对，彼此迅速地点了点头。

“那么，会有四十位圣骑士不日抵达你的麾下，你需要负责他们的补给”

“感谢您，祝贵教繁荣昌盛”

七、

“父亲，你曾经说，权力是一种幻觉，只要你相信它，它就存在”

战争英雄伫立在墓地。

“你说了那么多话，终有这么一句真正落地有声”

他的父亲是个无名之辈，而以他在王国内的声望，死后可以轻松进入皇家陵墓。多么讽刺，为了王国辛勤工作了一辈子，却买不起一块墓地，而他从小被父亲所厌弃和鄙夷，作为七个儿子中最不脚踏实地的一个，通过纵横游说周转腾挪，踏上了权力的巅峰。

“窃珠者贼，窃国者诸侯。但我这么做的原因，和你无关。你只是个无名之人，你不配。”

他拉开裤带，水流击打在崭新的石碑上。

八、

在这场仅仅持续了半天的战斗结束之后，在这场战争中失败的领导者会回想起那个下午他对于战争英雄的委托。

那时的他依旧不明白为何他们在战场上接连胜利，可是他们却正在输掉这场战争。

他和他的护卫队长站在城墙上，围城已经一个星期了，他目之所及的士兵不是因为摄入腐烂食物而虚弱无力，就是被鼠疫折磨地面色苍白的士兵。

即使是他自己，也因为城内频发的暴力事件而陷入躁狂。

没有来由地，他想到了几年前他和部下讨论战术：围城需要阙一围三，这样敌人就不会拼死搏命，就不会形成有效的抵抗力量。

可是他这次面对的围城令他窒息，从下水道到城外的山谷口，甚至连海岸线上都挤满了一队接一队的飞天鹰妖，没有一支救命的船能够侥幸偷渡。

他又想到，在围城开始的时候，小偷会偷走所有食物，然后食物会变得和黄金一样珍贵。等到围城结束的时候，小偷会变成最富有的人。

近十五年来，他唯一需要做和擅长做的事情，就是经济贸易，可是这一切都变成了镜花水月，再多的钱也难以让一艘载着物资的船偷渡进城，为了钱而卖命的佣兵的数量很快就随着一个个任务的失败而消退。

那个战争英雄，那个本该第二次拯救这个王国的人，和他的圣骑士在围城开始就消失了。

绝望如同一张黑暗的手，蒙在城内所有人的心里，笼罩在这座瘟疫之城的上方。和魔物作战没有投降这一个选择，这是绝望唯一的好处——它支撑着所有人，直至最后一刻的到来。

他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因为在独眼巨人轻易冲破城门时，他亲眼看到那些堕入黑暗的圣骑士站在黑暗骑士身畔，在地精的号角中如同狼入羊群般瞬间撕裂了守卫军的阵线。

他们甚至都没有出动巨龙的火焰，他想到，火焰会摧毁太多昂贵的东西，太可惜了。他苦笑着，用王剑结束了一切。

后来成为奴隶存活下来的人们，无法相信他们看见了什么。足足八名令人望而生畏的地精将领抬着一面巨大的坐轿，其上跪着一名赤身裸体的人类男性，而矗立王座上的阴影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