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示 第四章 东京

此人吃完后坐在位子上，主动与店家讲起话:“店家，你在这地，是城口冷还是城中冷？”

“都一样，东京还不算太冷，要是长安就有很厚的雪了。”

“我总觉得东京也冷的不行，比南阳还要冷。”

店家笑道:“你要去边陲两三天不就知道了吗？”

“有朋来信也是如此说的，北方很冷。”此人说完话，店家的摊位前来了几位客人，他们也点了馄饨。

店家应好，客人坐下，那人也走了。

店家的摊位前又升起热腾的白雾，他拿起大勺子焯了几回，趁此将双手凑近趟着热气。不多时他开始放调味，馄饨盛起放入碗里，最后添些小菜。

这样就好了，他边端起碗底向客人桌位走边说:“好了，客官。”

客人便一一谢来，只是馄饨还未上全，他们共五个人本笑嘻嘻地，此时虽停了话题却也都还没开动。

其中有甲乙起身说:“且让我们自己来端，店家你休忙了。”便将那三碗悉数端来，共谈笑风生。

店家也同他们一起笑，此时摊前还没来客人，他便将椅子搬近来，似与这桌客人很熟，只与他们谈的最高兴。

有一客人谓店家道:“今日从苏州进城来，不过将新编的草鞋卖了，你就说能否悉数卖出？”

“寒冬腊月的卖什么草鞋，教我笑得腹痛！”

那客人听了也笑了:“常常说总要有这个心才能将事做好，我等走了五天才到。”

“五天？真是辛苦你们了，你们且靠中心地方去卖，冬天卖时价格低贱些，总会有人来买的，等到夏天还是牢固的。”

“我等也是如此想的，甚好。”

此番聊的正火热，那摊位又见来了位熟客。

他乃是桥底摆摊算卦的道人，倒跟这番商人厮混得好。虽说不是神仙之貌，但手里拿着龟甲占卜之物，十分似道士。

他来了并没点餐，店家也不顾及他，只忙问:“老神仙，可有甚么玩笑可与我们讲？”

道士将东西放在地上，随意地站起一边来，便答:“休说。往往总是说这天下不太平，如今北方平乱了，元诸也接回来了，这到无事说了。只说新事，你们可听说了？”

店家道:“是说和亲之事吗，之前只是赔钱，如今打了胜仗，总算扬眉吐气，再看那些胡人还嚣张跋扈得起来？”

道人说:“他们气盛几时了，只说今朝，近来才吃了败仗。”

旁边桌的客人听得很欢，两人继续一塔一塔地说。

店家附耳过来，“这话还是只在这地说。”

“那自是了，不过这北朝人凶悍，万岁不是挺宠他外甥女的？”

“嘴皮上说宠爱。”

道人冷笑道:“平常人家把喜爱挂在嘴边，看来不过引人注目的，寻常是罢了。”

店家闻言不免也心向他，两人皆少言此类话了。

那桌客人听他们这话拘谨起来，自觉无趣，又念起买卖还没开始，皆于此时赶到城中行事去矣。

再说到皇宫，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天子、文武正议朝中政事。

头戴冠冕的殿中郎有话曰:“我话至此。有事早奏，无事退堂。”

无人再论，天子便宣了退朝一事。

群臣退下，天子还坐于御座上，想起今日姐夫杨侍中办了宴席，大儿子太子，四儿子庄王，五子齐王和七子秦王都去了他那里，还要见三子靖王和外甥女张濡到他跟前来，就在此时，他也不着急走，且在此处坐等。

天子的目光片刻不离殿门，转眼间他便见外甥女的身影渐进，马上有了笑颜。

他下了御座来到殿中，张濡与他施了礼。

天子笑着将她扶起，道:“端王府离皇宫倒是不远，容儿有这份孝心常来看舅舅，舅舅心里很开心。”

对曰:“舅舅曾说过婚姻亲自给我指认的，果然如此了，还叫我去见见外国夫婿，不过十来天的日子便能见到。”

二人话还没聊热，便听外头有人喊话:“靖王殿下到。”

只见靖王进来跪下给天子请安，眼里一直看着张濡，他便起身来牵着手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