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呤 第四回 顽童闹乡里（下）

王川的思绪被拉回到半个月前的晌午。

乌家庄后院莲花池旁，王川嘴里正啃着一只肉包子。

一口咬下，饱满的包子在口中瞬间迸发出香醇的汤汁，松软的外皮与鲜美的肉馅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舌尖上演绎了一场美味的舞曲。

“油而不腻，面香馅鲜，李婶婶的手艺果然一绝。”王川舔着双手，啧啧称奇道。

说话间，“哒”，有一颗小石子飞进院内，随即传来几声狗叫。

王川心领神会，打量下四周，确定无人，再次翻身上墙。

“狗哥儿，最近咋的都不找小弟玩耍，小弟可是无聊的很啊。”王川苦笑一声。

“贤弟莫怪，你也知道，为兄先前着了那直娘贼的道，刚刚把伤养好哩。”狗蛋转身一脱裤衩，露出白嫩嫩的光腚。

“狗哥儿，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儿个来访不会只是给小弟看你的屁股吧？”

王川稳稳蹲下，等着狗蛋开口。

“知我者莫若贤弟，上次之事绝不可就此善罢甘休！”

狗蛋目中的怒意竟如同湍急的河水一般汹涌。

“可是那果园主人也不是好惹的，一个不慎，屁股开花算是轻的。”

王川脑海中回忆起当日情形，不免心中生起一丝寒意。

狗蛋眼见王川心生畏惧，一把抓住藤蔓飞身上墙，神神秘秘地说：“为兄近日在谋划一事，定要那直娘贼好看。”

“如何行事？快快与我说来。”王川焦急地问道。

“贤弟莫急，待为兄细细说来。”狗蛋在王川耳旁嘀咕起来。

霎时，王川喜笑颜开，直夸妙计：“俗语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哥儿你没安分多久，又露出了狐狸尾巴来了。”

“若要成事，还需贤弟出谋划策。”狗蛋一番恭维。

“好说，好说。”

二人趴在土墙上又合计半晌方才告别。

翌日，郊外一棵歪脖子树，在盛夏的阳光下独自矗立，枝叶扶疏，倒也显得几分婀娜。

树下，众顽童再次集结完毕。

“狗哥儿，今儿个叫大伙儿来此所为何事？”阿黄率先开口问道。

“今儿叫大家来不为别的，只为报那一棍之仇。”狗蛋忿忿道。

众人一听皆面露难色，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

狗蛋见此，大喝一声，一拳就击打在歪脖子树，恨恨地说：“本将军自出娘胎，未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尔等勿忧，待事成之日必定论功行赏，我愿拿出我私房钱来给大伙儿买喷醋鸡架吃。”

众人闻言，不禁都咽了一口唾沫，面露贪婪之色。

狗蛋脸上闪过一丝肉疼之色，接着说道：“万一出事了，有何惩罚都由我来承担！”

“我等愿效犬马之劳！”众人拱手道。

“好！事不宜迟，说回正事，这段时日我派二狗日夜监视果园主人的一举一动，现在我们只需如此如此……”

计议已定，众人当即领了各自的任务，一散而开。

狗蛋在众人中挑选四人，分东、南、西、北四处隐蔽望风。

王川、狗蛋等四人则潜入果园旁的一处菜园。

四人在菜园中分头探索，功夫不负有心人，众人在果园西侧墙角寻到一片南瓜地，从中寻得最大的一只南瓜。

此瓜圆径足有60公分，真是大得离谱，仿佛在向人们展示它的力量和威严，让人无法不对它肃然起敬。

“妙，妙，妙啊。”

狗蛋绕着南瓜顺时针转了一圈，口中连连称赞。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在南瓜底部刨洞。

约莫一顿饭功夫，一个6公分的方形孔洞显现而出。

“狗哥儿，你这是在做什么？”阿黄疑惑道。

“莫急，且看本将军的拿手好戏。”

说完，狗蛋一脱裤衩，一屁股坐在南瓜上，对准方形孔洞，竟开始方便起来。

众人见此，都捂住鼻子，一闪而开，远远打量着狗蛋。

少顷，只见狗蛋一阵微颤，将便便送入瓜中。

随后狗蛋熟练地将孔洞用瓜皮重新盖住，覆上泥土，南瓜宛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狗蛋满意得点点头。

旋即转过头冲王川说道：“贤弟，为兄这霹雳手段如何？”

“狗哥儿，你这手段自然是极好的，但论及杀人诛心，小弟则当仁不让。”王川微微笑道。

“贤弟既如此说，何不拿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界。”狗蛋一脸不信。

王川不慌不忙，独自在南瓜地寻觅一番，也寻得一只大南瓜。

重复狗蛋之前的一顿操作，王川将孔洞用瓜皮重新盖住，覆上泥土。

“川哥儿你这做法和狗哥儿的有何不同之处？”二狗一脸懵逼。

王川笑而不语，默默在南瓜旁席地而坐，右手五指张开，手心向下搭在南瓜表面。

眼中蓝芒一闪，目光瞬间洞穿了瓜皮，将瓜内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王川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法力集中在右手之上，右手表面微微泛起淡淡的银芒。

众人见此场景，无不骇然。

在他们的认知里，恐怕只有仙人才有这等神通。

一盏茶功夫，王川轻叹一口气，悠然地说道：“大功告成。”

众人一拥而上，围着南瓜打量了半天，想要从中看出些许玄机。

狗蛋左敲敲、右听听，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嘿嘿笑道：“贤弟，莫要再卖关子，你对这南瓜动了什么手脚？”

“其实也没什么，从小弟记事起，眼前时常感觉有很多飞虫盘旋，挥之不去，甚是难受。近年来小弟修炼了母亲临终前留下的心法残本，没想到开启了这对灵目，通过这对眸子竟能隐约看透事物的基本构造。”王川轻描淡写地说道。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只感觉王珵的身影瞬间高大、伟岸，仿佛泰山一般，他们与其已经不在一个世界里了。

在众人充满惊讶和不可置信眼神的注视下，王珵接着说道：“我刚才略施手段，已将便便分解成肉眼看到不到的无数颗粒，融合到整个南瓜之中，真正做到每一块南瓜上都均匀地平铺便便颗粒。可谓是瓜中有翔，翔中有瓜。”

王川娓娓道来，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贤弟的手段，为兄自愧不如，佩服、佩服！”狗蛋两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弯。

众人闲聊间，天色渐晚。

狗蛋见大事已成，急忙说道：“近些时日我指派我家二狗暗中跟着这直娘贼，窥探其每日的行动足迹，算算时辰此贼差不多要从集市收摊回来了，为免被其撞见徒增嫌疑，我们趁现在赶紧溜吧。今日之事，除我们之外如有第三人知，咒他屁股生疮烂掉！”

众人当即表示绝不泄密，而后一哄而散。

没过多久，中年妇女收摊而回，走进菜园，四下检视，瞧见南瓜即将丰收，露出欣慰的表情。

之后的日子，王川与狗蛋等人日日在集市不期而遇，大伙心照不宣，不约而同地猫在墙角暗暗观察中年妇女的一举一动。

苦等数日有余，众人终于见到那枚又大又重的大南瓜。

南瓜王者一经面世，当即引来众多路人围观，众人指指点点啧啧称奇，无不对这南瓜王者赞赏有加。

在赞许的目光和雨点般的赞许声中，中年妇女笑开了花。

待中年妇女平复心情，粗声粗气地说道：“老身深耕农事多年，虽然称不上大师，但也有些许小成。此番幸得上天垂怜，喜得此南瓜王者。为回馈乡里乡亲平日照拂，现今特将此瓜中王者赠与诸位，见者有份，送完为止！”

说完，中年妇女便将南瓜王者表皮的泥土擦拭干净，随后操起一把大菜刀，菜刀寒光闪闪、锋利异常。

中年妇女双目一沉，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在瓜山小心划了几划，吃准位置后毫不犹豫地一刀剁下。

只闻“喀哧”一声，南瓜王者当即变成两瓣，旋即一股奇臭弥漫开来。

众人从初始的惊讶中渐渐回过神来，纷纷捂着鼻子四处逃窜。

霎时间集市陷入一片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在奔走推搡中摔得个头破血流。

经过这几天的高温发酵，瓜中脓液黄而粘，散发出地狱般令人作呕的恶臭，远处望去仿佛有一个形似骷髅头的气团萦绕不息。

距离南瓜王者近在咫尺的中年妇女自然首当其冲，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呛晕过去，连连倒退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只见中年妇女两眼怔怔，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此情此景，众顽童尽皆笑得人仰马翻，一个个捂住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随着事情越闹越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惊动了官差前来维持秩序。

唯恐事迹败露，众顽童相互叮嘱几句便四散而走，事后一切如常，佯作无事。

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诸人的恶行很快东窗事发。

事后众人方知是阿仁告的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原来阿仁自从上次被狗蛋打跑后便怀恨在心，一直偷偷跟着狗蛋。

那日见众顽童形迹鬼鬼祟祟，回去便向村正告发众顽童行不轨之事，顺藤摸瓜之下，有顽童挨不住父母拷问，把实情一五一十说出。

当天咒言即显灵，只是烂屁股的不止此顽童一人，参与此事的众人个个屁股都开了花。

乌家庄厅堂，王川一脸哭腔，被狗顺死死按在条凳上。

“乌老庄头，我知道错了，狗蛋是主犯，我最多只是从犯，罪不及死。您好消消火，手下留情啊。”

乌老庄头也不言语，仿若不闻，自顾自地掂量着一把长柄扫帚，不停地来回比划着。

厅堂一侧站着丫鬟春花，此刻眸中全是他——狗顺。

‘狗顺哥老挺刮哦，等老庄头料理完这个混世魔王，阿拉就去寻狗顺哥，让伊好好感受阿拉的爆点，阿拉一点不比秋月姐差。’想着想着，丫鬟春花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屁股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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