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 第二章：死城，反攻，大怒

一日之内，当朝最大的当关城人皆死尽，一城三万六千七十一口人无人生还。四座城门口各异的死状，以及城门下四个站立而死的诡异人士，像是给城内祭起一个大阵，通通献祭于苍天。

獾还没死，但也快了，他亲口喝下鱼给的唤魂水，还记得鱼给他时还一脸高兴的说“这水我专门给你调制的，天哥你相信我，这水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跟福地主家的糕点味道差不太多的，绝对通透！”

他当时还笑着说“傻小子，这玩意调那么好喝，你这是咒我呢还是帮我。”

鱼就习惯性的挠挠头碎碎念“这不是。。。”

对啊？鱼当时说这不是什么来着？应该是药效上头了，记忆居然开始有些记不清了。獾坐在当关门最高的瞭望台顶上，看着刚刚升起的朝阳，心里却在想，小姐要是知道这鬼一样的地方是我们一手打造的，以小姐那豌豆大的胆子，怕是会不敢来祭奠我们吧

那个脸圆圆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哭着喊天哥的胆小鬼，如今在北都也不知道鳕把她照顾的怎么样。

鳕啊，别怪天哥，天哥答应你等你回来就娶你，哪怕就一天的誓言没法做到了

小姐啊，李叔他做了件错事，您别怨他也别怪自己，一切一切就怨我们这些家伙不顶用，没能帮拦下您的花轿与刺死那个狗皇帝。

想着，獾的视线越来越涣散，闭眼前最后一秒，他在想城门下的血腥味真是太难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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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又叫哈撒蒙克朝，传言最北的雪山中有一只欺天的雪狐，雪狐一族天生三尾，娇弱俊美，幼崽出生在神圣的藏不尔雪山中，常常因为残酷的严寒和饥饿十不存一，唯有那一只雪狐在机缘巧合之下，误闯了山巅的藏蒙克神庙。神庙正中的祭台上供奉着一本经文，经文下紧锣密鼓的铜钟肃立两排，在它闯入的那一刻，风雪伴着寒风剧烈的撞击着铜钟，一连串奇艺的响声，霎时间包裹住它的全身，经文自然的流露出神光缓缓的自上而下的灌入雪狐体内。——那一天被北朝人称为主神赐福日，那一天传奇的琳娜-哈撒蒙克女神诞生于此。

北朝主殿，建在藏不二雪山的山巅，没人知道这座宏伟的皇宫是如何建成如何绵延至山脚的。主殿波密宫像一头雄伟的巨狮，俯瞰整座山脉的同时护卫着三大偏殿和十座鸟瞰居。波密宫内十二根雪白的应天柱顶天尔立，每根柱子上都刻画着十二只体态各异的雪狐，尾部四根柱子背后便是王座，王座是由千年寒冰雕刻而成，左手刻的是一只匍匐的巨熊，熊头偏大，张着一张大口似要吃人，右手刻着一只束翼的飞鸟，鸟头上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像是能看穿一切谎言。

王座上一身裘绒的王，微微侧身，光滑的绒毛在大殿中闪烁着光泽，凹凸有致的身材配上微微有些紧身的素白袍服，半头高的发髻插满了琳琅满目的珍宝。王右手撑额头，右肘抵着王座，左手节骨分明的大拇指，摩挲着巨熊的熊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大殿内，匍匐着一名老妪，通体漆黑的老妪如同一团黑雾，毫无生气可言，一只乌鸦站立于其背，居然也半低着头，似乎在表达尊敬。

“你是说，时机已到？”半晌王微微张口。

“尊上，昨夜麒威星三星连闪，东方微明星突然血红，正与预言中‘微明红，驱邪同’相吻合，今早奴便派出天鹰卫查探敌情，相信一会便知时机为何。”老妪开口，如同枯木拉锯，背后的乌鸦则是不时的用头蹭着老妪，如同在帮忙顺气一般。

“夫婆，你且抬头与允说话。”王的口中不含感情。“您是看着允长大的，何必如此客气呢。”似是在惋惜，又似在试探什么。

“老妪惶恐，只是如今面目实在可悲，唯恐惊到尊上。”

“允不想说第二遍”

夫婆听后，背上的乌鸦如同瞬间失去所有生命一般，变的干枯然后直挺挺的倒在老妪身旁。老妪而后缓缓的抬起了头，拱手于身前。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看不清眼睛所在，空洞的双眼配上死皮般的皱纹，形成这样一副面孔，令人惊叹。

王看了眼，也不吃惊，只是收回了刚刚因为夫婆不肯抬头而隐隐有些怒意的目光。左手也不再婆娑熊头，右手向前一探手，一只雪隼落右手指尖，隼轻轻张开口，口中吐出一个细小的竹筒。

王，轻轻的倒出后，只是看了一眼，便瞳孔大震，而后闭眼深深的呼吸两下。将纸条轻轻抛给台下的夫婆，夫婆看后并不吃惊，只是又轻轻的匍匐于地。

纸条上六个字，“当关城，皆死尽”。

王睁开眼，起身传言道“宣撒蒙、齐云以及呼伦克上朝”。门外两位隼云卫，轻轻抛出背后云隼飞入底下的三大偏殿。

“夫婆，当关城已破，战机刻不容缓，自今日起祭天神坛日夜香火不息，上一旬你找允要的三百童女，允准了，允只要你做到你答应允的，你可懂得？！”

“唯”夫婆拱手再拜。

“你且退下吧，允要跟三王商议反攻细节。”王摆摆手，然后右手一招一张宣纸自殿后飞至身前，以意束笔写了一道密诏，放进雪隼王的竹筒中，让其含着，抛飞而出。

雪城，是北朝唯一一座不下雪的城邦。亦是数十年来唯一南通恒，西通域的城邦。

般若正在书桌前，思考下一步雪城改革的细节，令他头疼的不止是哪些商行阳奉阴违的暗卖消息，还有部分西域过来镖局，以武乱禁。当下有些无奈的是，按照祭祀满的推测，今年就是大战的最好的时机，而现在离他当时下放立的军令状，还相差不少距离。

般若摸了摸头顶的光头，一身的肌肉撑的雪獒袍服显得有些小。脚下的莲步靴，轻拍地面，正式他在思考什么。

一声嘹亮的啼叫，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急急起身开窗，雪王隼冲刺而来，在临近窗口前吐下一枚竹筒后，急转而去。

“当关城突变，战机已至”

刚看完，一股摄人的气势自内而外的散发，般若猛的大笑“他娘的，终于给老子等到了！去你妈的一堆小崽子，死，都给老子死！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他向门外的枯木般站立的管家道“去！把呼和满和于都请来，就说军令到了！快！”

管家躬身道“是”，随即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

般若摆摆手，又有两道人影自屋檐下闪落。“让天蛛十三队去，西域的弥勒商队和恒崽子这次来的献钧商队，全部杀了！哦！对了！让他们把那天在我面前嘲笑王上的矮子活捉，我要亲自爽！”

“唯”二人同时一跪，然后一闪而逝。

只听咚咚两声，管家的声音在门外想起“督主，满将军和于敇令到了！”

般若闻言起身出门相迎，只听穿堂中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呼喊“督主！”，般若听着不经揉起了眉心。

然后一道巨山般的影子挡在了般若身前，般若一丈八有余的身材在其面前犹如较弱的少女，巨汉手掌一拍般若的肩膀道“督主，所传可是真的？！某真的有些呆不住了，来着月余尽干些鸟淡的事情”

般若揉眉，右边肩膀有些麻木，干西娘，这莽子还真是有劲，也不知道吃什么大的，这一掌怎么也得有数百斤重吧。

“满二！”巨山般的汉子后，探出一个病弱的脑袋，皱着眉轻轻呵斥。

雪狐袍外轻轻披着一层薄纱，肩膀上垂挂这一条虎裘，雪山中的白虎那可是最为吃人的猛兽。

般若赶忙作揖，“于敕，无碍的，满将军真性情，如此也是看得起在下。”笑死，那莽子只是个屠夫，但是您可是真正的杀神啊。谁不知道，有个王殿的傻子嘲笑了那莽子几句，如今一族断落，甚至连远亲都没几个活口啊。

心中虽说想法连绵，但面上依旧恭敬。

“咳咳咳”文弱狐袍拿起虎裘挡住口鼻咳嗽了几下，然后笑吟吟的说“督主莫要客气，如今我们都知道王的意图与野心，就是结群的藏不【野兽】，二蛮子与我不过是来给督主僚阵的，终究是个协助者，有事您只管开口。”

般若起身，然后冲着不远处的管家摆了摆手。管家示意后整个内宅除了三人外，再无别的呼吸声。

“敕令大人，这是王隼的密令。”说着取出竹筒传递给于都，于都看了一眼，眸中精光一闪，然后反问道“既然如此，时机已到，督主这边是需要我二人如何呢？”

“当关城现状未明，但是既然王上传令，如今必是最佳时机，当初恒崽子同意经商，要求则是这最近的雪城护卫不过千，这数年来的运作，加上周边私藏的军骥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之数。”般若说完再次作揖。

“而我后方大军调度最快也需要七天方能备齐粮草，七天！我需要二位天令取下当关城并守住七天！”

般若说完便作揖不起，怎么想都知道，这可是个必死无疑的差事。

狐袍男笑吟吟的将手搭在般若作揖的手上，轻轻的回了一个“唯”。然后拍了拍满二的手臂，“走，这次咱带你耍把刺激的！”

巨汉挠了挠头，他听不太懂刚刚说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哥哥只要带他玩刺激的，这把有的是人头打串串咯。然后他也咧开嘴笑，但不出声，哥哥嫌弃他笑的难听，但他也只会对着哥哥笑。

般若缓缓起身，他不清楚这次早早派来的这两人是不是王上早就想好的死侍，毕竟当初可是王亲自向求情于都，最终依旧是满门屠尽的下场，但是想着年轻人身上那娇笑的狐袍，又觉得不对。

罢了，接下来的事情多着呢。

雪城向东，巨汉骑着一头雪熊，身后跟着三千雪獒卫，独有的白马寒霜甲配上人人手握的巨斧，这倒是真的三千精兵。于都想着，还以为是普通的军将呢，等下还是撤销下王都那边的预案吧。

般若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于都因为这月余来对他的拘束已经对他下手了，般若本是撒蒙偏殿的嫡长子，全名玉和胡岚-般若，是玉和胡岚-撒蒙的长子，其下有三个弟弟，老二玉和胡岚-欢福暗中谋划已久，联合另外两大偏殿的次子意图夺权，要做天底下真正赐福的汉子。

可笑的三傻子，以为只要拉拢好三殿下，再上报般若纵妻私下贩卖消息的举动就妄图改变如今“七星闪耀”的局面，真好笑，王都中出手的消息，王上会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三个傻子脑子是不是没被赐福。本来，他是打算等着三个傻子冲锋在前，他再悄悄的将虞山家族在西域笼络旧部的事情，含沙射影一下，想必王上才会真的惩戒一番。如今想想还是算了，就凭这三千精骑，想必这么多年般若的老本都在这里了。

“当关城嘛？”于都病态般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一双鹰钩般的眼睛眯起，左眼横跨着一条浅浅的疤痕，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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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是说昨晚起，当关城就没有传出简玉？！”龙口城孔雀使张祥质问道

“是的”底下跪着一位小厮，明面上是龙口城最大的客栈-龙门客栈的后堂小厮，私底下则是龙口孔雀使的屏珠-代号柒。

“你，通知玖和伍去探查一下，我去向上请示一下和通知龙口城主。”张祥略微思索后吩咐道。

“喏！”小厮半跪领命后消失。

张祥飞身而起，爬上屋檐自衣领处取出一块小铜镜，正对刚刚初生朝阳，以一种特有的频率一闪一闪的映射在龙口城最大的塔楼下。独有的孔雀光纹，迅速让数十个早起准备摆摊的小贩眼冒精光，还有一个早起读书的青年人，口中诵读典故《论语》“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看到闪光结束后的一阵，反身进屋。

“当关无玉，疑似有变？”青年人一身青衫，木簪束发，屋内案牍上是当今整个关外的局势，关外三城分别是龙口、当关以及玉兰，其中当关以人力奠定通商级抵御外敌的峡口，坐落于三角之势的最前头，当关两侧是地利，泰恒山和泰桓山，姊弟相连，中途只有一条通路，路的尽头是内河延河，这条关外蜿蜒近百里的河流会是抗拒外敌的第二条地利，延河中段地势想为平缓，就像张开的龙口的咽喉处便是龙口镇，这里便于屯兵，百姓易物而生，但是众所周知，自从桓熵帝登基以来，猜忌当关城内的李氏一族，龙口城便沦陷为关外屯兵大户，数万铁骑扎营在龙口城后的演武场，随时防备李氏和北朝。

至于玉兰城，他所知甚少，那边的孔雀使是个女子，小气的很，要知道点什么都遮遮掩掩的。

也罢，只要是忠于圣上的，他也无需过多忧虑。

他还在等，在等当关城确切的消息传来，但是他有预感这次李氏送来的大礼可不小。毕竟圣上去岁的那个消息可是把天下的李氏袍泽气的不轻。

他铺开一层宣纸，掩盖住案牍上的形式图，然后再铺一层宣纸意图写点什么，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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