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时正少年 第四章：冲突

新训的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着，在训练场上，在宿舍整理被子的汗水里，在厕所偷偷的吸烟，被班长抓住一块被收拾的时光里，度过了大半。

训练的进程也在逐步的加快中，人员之间的素质差异和领悟力逐步拉开了距离。

陶小一属于中等水平，不算特别突出也不算多么的笨，偶尔也有被班长骂几句的时候。也都在承受的范围，最让他无奈的就是一人有错，全班挨罚。美其名曰，战友之间的互帮互助。

宽阔的训练场上，天空有些阴沉。树上的叶子早已经掉落的七七八八，有几片还算比较坚强的，估计也不会在西北风的摇曳下停留多长时间了。

此起彼伏的口令声总是不间断的响起。

一排排稚嫩的青年，此时因为长时间在外训练的原因，每个人的肤色已经变得有些黝黑。西北的冬天，和内地的天气略有些不同。就算是已经初入冬季，太阳的直射还是有些毒辣。

陶小一通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从一个地方小青年，逐步转变成一名合格的士兵。

队列动作，和个人的气质也在逐步的蜕变中。

来时空荡荡的肩膀上，此时已经挂上了鲜红的肩章。

“你们TMD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一上午一个动作错了改，改了错。个头长的挺大不长脑子有什么用？”

训斥声从陶小一的一侧传来，让陶小一心里有些反感。

每次遇到做错动作，每个班长好像都是一个路数，训斥加脚踹。有时也会转变科目让你冲圈到开饭。

此时大声咆哮的就是四班长张红兵，一上午陶小一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的第几次咆哮了。而他们班的人越是听到他的咆哮，出错的人就越多。已经形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陶小一偷偷的观察过，最开始他们班只有一名总是出错。就是最后一名的小个子，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太小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每次做动作总是要比其他人慢半拍。

起初班长只是训斥他了几句，可是越到后面，他出的错越多。以至于打乱了全班的训练节奏。

“人家都说人不要脸，百事可为。你们倒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们还真是“特警”呀！特别难训练的警！”说到气急处张红兵一脚踢在了面前小个子小腿上，将对方踢了一个趔趄。

对方急忙恢复开始的动作，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说。

这时一名肩上戴有一杠两星的干部，走了过来。

陶小一认识对方，他是值班排长丁英杰。

张红兵好像没有看到此人一样，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动手脚的频率更加的频繁了些。

面对对方的这种举动，丁英杰并没有恼怒，只是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看着丁英杰离开的背影，张红兵脸上充满了蔑视。

“嘟～”尖锐的哨声响彻了整个训练场，“休息一刻钟，班长面向我集合。”

陶小一晃动了一下有些酸胀的手臂，一屁股坐在了路沿石上。

“哎呀～搞个锤子，一上午的摆臂训练，我都感觉不到手在哪里了散～”赵德柱边抱怨这，边扭动着胳膊。

白正也一屁股坐在了陶小一的左边，看了一眼班长们集合的地方，撇了撇嘴道“一上午，骂了三十六次娘，踢了四十二次脚。这张胖子，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一副谁都看不上的不要脸功夫练的是炉火纯青呀！”语气中都是对四班长的鄙夷。

“乖乖～你这一上午还有心情数着个？这真是精力旺盛。”赵德柱有些惊讶。

陶小一撇了一眼四班的其他人，情绪都有些低落。最让人瞩目的是那个小个子，一个人就低着头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新训的时间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大半，每个班长嗓子已经喊哑了，脸也晒黑了。每个班进步都是明显的。班长们着急训练的进度，和本班战士的训练水平，我也很是理解。所以平时在战士面前我也不会去说过多的话，不想折了你们的面子威信。但是随这现在的发展，出口成脏，动手动脚的现象依然存在，我们是什么？土匪？还是兵痞？动作做错了踢一脚？没有达到要求骂句娘？已经快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这不是多么光荣的事情！”丁英杰站在队列的前面讲评这，因情绪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些。

“排长，您这么说我们就有些寒心了，我本来就学历不高，和您比不了，小学没毕业就参了军，从新兵蛋子到现在，也是这样过来的呀。”张红兵轻飘飘的反驳道。

丁英杰被张红兵的突然发言反驳的有些下不来台，的确部队以前发现主要以学历低为基础的士兵构成，从而使这些班长们普遍文化水平不高，处理问题都是简单粗暴的动手。那时这是一种普遍现象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班里的战士更加优秀。

随这社会的发展，文化水平的不断提高，部队也发现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潜在的隐患，逐步开始要求高学历的人才改变这种潜在的隐患。

而这样就逐步的让先前习惯了以前的管理模式的人们，多少有了一些怨言。

特别是对他这个排长，从院校毕业来的这类人。部队是靠真本事说话的地方，虽然你的官衔比我高，平时一些无光痛痒的问题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但是让这些素质响当当的人服气，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素质说话。

看着气氛有些紧张的三班长无奈的站出来打笑呵呵的打圆场。“大家都是为各司其职嘛！排长说的很有道理的，这种委屈我们都是从第一年一步步熬到现在的，心里的滋味都有所体会。四班长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有些着急，训练进度达不到不光是拖咱们排的后腿，这在月会操中也会拖累咱们连嘛。”

见有人打圆场，丁英杰的脸色稍微的缓和了一些。不过一句冷嘲还是从张红兵的嘴里嘟囔了出来“人家是有文化的大干部，怎么能知道我们这些小班长的苦衷呢？”

丁英杰听完双手用力的捏紧了拳头，眼神有些犀利的看着张红兵。

站在两人中间的三班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呦呵，你们这一群人出去组织训练，在这开什么秘密会议呢？”

队列后侧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年轻的士官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中年人，头发梳理的有些刚毅，额头上的皱纹有些明显，脸上始终还有一丝微笑。

而身后的那名士官，表情淡然，双手抱于胸前，对什么事好像都不太在意的样子。

丁英杰见来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并回答道“报告连长，正在组织训练讲评。”

来人正是刚上任没两周的连长马明福，因原来的连长张文宇升了一级，去组织其他大队工作。

马明福的脸上始终带有微笑道“刚才你们的争论我都听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战士呢。让他们看到你们起争执，不觉得有些掉价？训练完毕你们来我办公室，我也参与一下。不过现在，你们这群兔崽子都给我回各班训练去。”

九人立马小跑回了本班的训练位置，不一会儿训练场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口令声。

今天的餐厅稍微有些吵闹，仔细观察，各班的班长都不在列，只有一群新兵在用力的下筷。

一连办公室内，十一人坐在小板凳上，腰杆挺的笔直，双手老实的放在膝盖上，就算背挺的有些酸疼了，也没有人敢晃动一下。

原本跟在马明福身旁的士官，此时确不在队列里。

最前面办公桌后坐这两个人，一个是连长马明福，一个是面容有些清秀，带这一副近视眼睛的指导员王亚平。

马连长轻笑一声“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平时在单位作威作福，我也懒得去管你们说你们，但今年这事做的就很让人恼火了，一个值班排长说话，想顶撞就顶撞，把我们这当什么了？土匪窝？还是什么？张红兵。”

“到！”立刻站了起来。

“哼哼，一天到晚以没文化自居怎么这？很光荣还是很荣耀？是不是已经忘了军人的天职是什么？一天到晚满嘴脏话，你不光丢的是你自己的脸面，你哥哥的脸面也都让你丢的差不多了。我告诉你们一个个的，我这不需要大爷，也不需要胡求搞的，带不了吭一声，现在说下午就有人接替你。”

王亚平扫视了一圈，笑了笑道“各位新的带兵方式和思想，需要你们去好好思考。以情，才能暖的住心，以理才能受得住别人的尊重。确实吧每名战士当成自己的，弟弟去关爱。才能对的住别人口中的一句班长。好啦！今年的会就来到这吧！我相信各位一定会有所改变的。解散吧！”

众人陆续的离开了办公室，只有被点名的张红兵脸色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