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情侠录 第二十七章 色形声相1

巫梁神识扩散，探测玄清底细，确实是金丹修为，灵气却十分充裕，还有一面镜子，其威力不详，再深入神魂，却如遁入虚空，无从着力，显然出身不凡，说：“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勉强了，若是小友想突破元婴，尽可以来找老夫。”说完，带人离去。

玄清不知巫梁有何打算，既然眼前麻烦清除，也不放在心上，回去修补阵法。

巫梁来到金锡城，进入城主府，立刻传唤槐蜃，问：“此人来历你可知道？”

槐蜃说：“属下不清楚，只知是碌池宗的外门长老。”

“伤你的法宝有何特别？”

“这，额……”

“你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巫梁甚是失望。

“他没有用法宝，是属下修为不足。”

其他人听闻，相互对视，显然不相信。都统段甘说：“右使以元婴之境，被金丹晚辈打伤，传出去还以为我霁华教无人可用。”

槐蜃不悦：“你可以去试试。”两人开始吵起来，其属下怒目对视。

巫梁说：“别吵了，魏秉澄你去查一下那人来历，老夫感觉他是大宗门的关门弟子，不知何事来到这里。”

魏秉澄接下任务：“属下领命。”

重曦感受到令牌传来其他人的灵力，立刻赶来看看情况，到达碌池宗见到玄清没事，问明了情况，就来到金锡城。一番通报后，重曦进入大殿。

重曦拱手示意：“见过西长老，右使，城主。”

巫梁说：“说吧，什么事。”

“禀告护法，碌池宗长老玄清乃属下庇护之人，听闻右使无故欺负，特来问问是否有误会。”

槐蜃把令牌扔给重曦，说：“老子以后不会找他麻烦。”

重曦说：“右使大人误会了，属下也是为大人考虑。”论地位，都统和右使相当，可他的上司西护法在此，还是给足面子。

巫梁问：“你知道那人来历？”

重曦说：“禀告护法，属下只能确定其来历不凡，背后有大乘强者照应。”

“哪个宗门？”

“这个属下不能说。”

巫梁凝视重曦，此人不卑不亢，深受东护法，大长老的青睐，二长老是其直属上司，在教中也很受欢迎，交友广泛，说话有分量。要不是以外人入教，其地位会更高。很多时候，他就是东护法等人的代表。若是玄清被东护法庇护，自己还真没办法。

一个护卫进来说：“禀告城主，外门有一修士求见。”

段甘见巫梁微微点头，说：“让他进来。”

辛禾子进来，见到城主站立一旁，中间一个老人，身穿锦衣华服，绣有白虎图纹，恭敬道：“晚辈辛禾子见过西护法，见过城主。”

段甘问：“你找我何事？”

“晚辈想见右使大人，还望城主告知行踪。”

段甘转头看向槐蜃：“你又得罪什么人了？”

槐蜃不理段甘，对辛禾子说：“你找本座什么事？”

辛禾子才注意槐蜃也在，就说：“听闻右使大人要去碌池宗，晚辈有事禀告。”

槐蜃说：“什么事？”

辛禾子看看其他人，都在看着自己，说：“蓬伯临走前跟我说过，碌池宗外门长老玄清，很有可能是明华宫苍祁真人的弟子。”

“你可有证据？”

“这是蓬伯的猜测。”

“仅凭猜测就来找本座，你是什么意思！”本就有些伤势，又被段甘气了一通，现在态度自然不好。

重曦说：“就是，猜测而已，你什么意思。就算是龙夏老头的儿子，在郯国就得看本教的脸色。”单凭实力，霁华教更胜一筹，但龙夏真人身为道宗魁首，真要开战，其他宗门必然相助。

巫梁喝止：“重曦，不要胡乱说话。”

辛禾子说：“蓬伯见过玄清长老的师娘，容貌年轻，修为高深，一招杀死元婴境的邪修。还有其师叔到处传教，符合如此实力及其行为的宗门，唯有明华宫。”

一人站出来说：“属下证实辛禾子道友所言。属下曾在郯国边境见到碌池宗长老随一年轻女子传道，教授民众。”

重曦问：“那右使去碌池宗时，你怎么不说？”

“属下当时不在，先前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听到辛禾子道友的话才想起这回事。”

巫梁问：“重曦，明华宫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照看他？”

重曦说：“属下冤枉啊，属下一心为教，绝无背叛之心。”

“没说你背叛，你跟明华宫什么关系？”

“昔日游历天下，与明华宫的人论道几次，算是有些交情。”

巫梁问：“辛禾子，你可知蓬伯去了哪里？”

“禀告护法，碌池宗的人去了明华宫听道。前日通过鸿雁传讯给晚辈，邀请晚辈一同去听道。”

巫梁说：“此人修为、见识、出身都不错，若是加入本教，也是美事一桩。”

重曦只顾玄清安全，其他就无所谓了，早就想把玄清忽悠入教，于是说：“护法所言甚是，不过玄清是属下先接触的，还望引荐一事交给属下。”

巫梁不满地看了重曦一眼，说：“若是此人加入霁华教，将来为我教建功立业，都统也功不可没。”

重曦大喜：“多谢护法。只是属下需要用到此人时，希望护法行个方便。”

巫梁微微点头：“都是为了推行教义，老夫岂会阻拦？”

重曦和辛禾子走后，巫梁对红衣女子说：“常姬，碌池宗一事就交给你了。”

常姬对玄清不感兴趣，问：“护法，此事交给重曦都统不是更好吗？”

“当他看你第二眼起，此人非你不可拿下。”

常姬不敢违背，也不想亲自出手，就思考派什么人代替。

玄清脑海中不断浮现见过的女子，从韩家小姐丫鬟到九神峰弟子再到不久前见到的常姬。比较形色，各有优劣，然而男子对不同女子的爱慕程度不同，除了形色以外，必然有其他缘由。玄清不得其解，脑海中充斥太多东西，不能静心修炼。

玄清烦闷，在大厅中踱步，无意看到《美人赋诗图》，想把脑海清空，就应化虚为实。于是取来纸笔，开始作画，玄清画了几幅，果然思绪清晰了许多。不过画工一般，记忆中的人有些模糊，成画后看起来有些奇怪。于是运用灵气，附着神识，把脑海中的画面印入白纸。几番操作，常姬的画像就形成了，大概有七分像。从脑海到画中，着力点由内而外，所以牵动的心思大幅度减少。玄清疑惑未解，所以没有修炼，而是每日看着图画，或者到山顶听风。

觉得某人好看，是其形，色比较出来的？还是本来好看，附着于形、色当中？石头本是石头，然而有色有形。取其色，必带其形；取其形，不可去其色。局部需要，却要整体。属性附着石头，要属性，并非要于石头。本欲白色，若颜料，就无需寻找白色的石头。但是需要白色能刻画的东西，除了石头就很难找到替代品。

觉得某人好看，是其五官形态组合，身材曲线协调，内在修养气质，外在谈吐动作，一颦一笑，应时则动人心弦。形、色为主，是因人依赖眼睛较多。五感六觉，侧重不同，外在依靠视觉居多，因此对形、色有独特的偏爱。然而怎样的形、色才是美丽，却无法衡量。人各不同，喜好应当不同，其共性却相似，有所追逐，有所向往。

由于玄清多日看画沉思，邹道慈以为师父被迷惑，跟秦宓一说，两人就暗中观察。多日下来，秦宓鼓起勇气，硬拉着邹道慈去找玄清。

邹道慈说：“师父，弟子有事禀告。”

玄清以为是修炼的事，说：“修炼一事不用太急，自己悟比别人说道理更加明了。”

“不是这事。”

“哦？什么事？”

“弟子见师父时常看着画中之人，所以……”

“有话直说。”玄清不知他想干嘛。

秦宓见师兄支支吾吾，就把他往后一拉，自己站出来说：“师父，宗门的师兄说过霁华教有一群女教徒，擅长魅惑之术，很多修士就这样被拉入教中。弟子是担心师父。”

玄清看看秦宓，又看看画，想到就算解释他们也不会信的，就让邹道慈靠近。玄清把手指贴近邹道慈的喉咙，注入灵气，说：“你说点话。”

邹道慈不明所以，问：“师父，我说什么？”声音尖锐，如同女子一般。

秦宓觉得很搞笑，说：“师兄，你没事吧，这么说话那么奇怪。”

玄清又把手指贴近秦宓的喉咙，说：“你也说句话。”

秦宓说：“哦，我知道了。”声音粗狂，如同雄壮男子。

邹道慈问：“师父，这是怎么做到的？”

玄清说：“别急。”又让秦宓转过头，把手指贴近其耳朵，然后让邹道慈说话。

邹道慈发出老人般苍老的声音，秦宓听道却笑得岔气。玄清问：“秦宓，你听到什么？”

秦宓深呼吸平稳气息，说：“像个放荡的女子娇柔的声音。”

玄清这才说：“刚才道慈说的是老人的声音，而你听到的是女子的声音，所出与所入不同。形色也是如此，不仅是本人容貌美丽，也要看的人喜爱，才会心生情欲。然而除了形色，还有声音，气味，表情动作，谈吐气质，能力见识，才是一个整体。若是只看容貌，还不足以陷入其中，还有不存在的幻想，一点点改变，以为从此不好的过往都会消散。心心念念，只在意一个属性，忽略了整体，才是入魔的原因。可是道理无处不在，并非魔道就不能觉悟。心境通透，不是纤尘不染，而是经历过能放下，在知不在得。不需忘记所有，它本就是人生的一部分。所有的经历都成了觉悟，回忆之时，不再牵动情绪。劫难不是逃避就能度过，迟早要面对，不如正面应对。只要心有所求，就不可能一帆风顺。”

玄清问：“你们听明白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微微摇头，又点头，再摇头，说：“弟子不懂。”

玄清也没有多少期待，就当是练习讲理了，继续说：“混沌划分阴阳，阴阳耦合演化新生。男女为相，其本质还是阴阳。混沌是本源，阴阳合则混沌生，灵魂分化，有全有缺。全者孤独终老，缺者迷茫人生。俗世习惯，同化共生，模仿前人，失去本心。人情社会，泯灭天性，脱离自然，欲念复加。色欲源于阴阳失序，心思无从着力，然而这部分在人的一生中占比不多，因其繁衍后代，所以特别在意。还有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外界传言的证实。然而其他道理为何没有这个想法，既不好奇，也不曾想过证实，不觉得很奇怪吗？大部分人经历的事，所以觉得自己也要经历一番，那何必有你，前人就足够了。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到底是人之本性还是阴阳内相？这些无从追究。不过也不是很重要，活着值得注意的东西很多，在平凡的日子，总是要找点乐子。美好的爱情成了调侃对象，肮脏手段却成风流韵事。是非颠倒，黑白不分，岂止情爱之事？万物相容相通，悟一事，证万法。悟道看缘分，既然有感觉，就要抓住，不能因为其不符合世人表面的观念就拒绝。修道一事，不仅仅追逐仙道，也要顾及凡尘，阴阳本相，世道演化，道无处不在，适合自己的才能觉悟。所以修道在悟，非力可及。”

秦宓张大着嘴巴看着邹道慈，满脑子混乱，根本不知师父在说什么。邹道慈亦然，师父传授的功法就够难的了，怎么这些道理还能跟混沌阴阳扯上关系。两人也不知道师父是真的看透还是找个借口掩饰。邹道慈说：“弟子相信师父，现在回去修炼，先告退了。”秦宓也敷衍一番，快步离开。

道理说完了，玄清感觉不够完善，可情绪已尽，无言可说。玄清回头看桌上的画作，眼神微变，纸张起火，化为灰烬。玄清出门，仿佛走出牢笼，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确实陷入其中。本以为自己一直通透，自信不会陷入其中，正是这份自以为是，才会越陷越深。两位弟子过来，阻止自己继续推演，反而解脱。原来入魔是如此，自信陷于执着，孤独源于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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