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情侠录 第二十四章 拂拭尘埃2

雨华给玄清注入灵气，窥探阵法下的众人。玄清顿感耳目清明，四周灵气动向尽在掌握当中，灵鹤岛弟子在操练，细看之下，动作迟缓，灵气涣散，有形无神。而且只有二十多个弟子，其余的人应该在洞府闭关。

雨华凝聚灵气，化作一柄长枪，扔向岛中，轰击阵法，顿时岛屿震动，周围海水激荡，鱼虾纷纷浮出水面。只见数十道人影从各个方向汇聚在岛中央，一阵骚动后，才静下来，然后分开，按九宫八卦方位定下来。还有三人冲出岛外，巡视四周情况。

雨华说：“你看，现在他们如同惊弓之鸟，只要一点震动，他们就会慌乱不已。长久下去，就会烦躁，要么闭关不出，静修数百载，要么游历外界，寻求机缘。无论如何，以往的修炼方式都会改变。其心性变化，却不能自查，反而求于力量，必然反噬其身。”

玄清问：“他们出来了，我们怎么办？”

“不必管他们，在归墟这点灵力波动很正常，还不至于怀疑外人冒犯。你看阵法没有丝毫变化，显然刚才已经稳住了众人。出来巡视，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再来几次，他们才会扩大搜寻范围。”归墟有海妖，只是很少露出水面，其实力跟一般妖兽差不多，灵智更高，所以应对麻烦。每逢妖族入侵，海妖也会兴风作浪。

“师娘是要教训这些人？”

“这些人还有用，就算要他们死，也不必亲自动手。这次前来是看看他们的情况，到时候需要他们时，再想办法引他们入局即可。你可了解宗门内穿黑袍的弟子？”

“只是知道，他们都不怎么说话，除了冯江师兄外，其他人都不认识。”

“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宗门安全，外放的弟子则是搜索各个宗门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冯江师兄引发道宗内战也是宗门安排？”

“那算不上什么大战，最多就是有些纷争而已。是冯江一人所为，与本门无关。”

“原来如此，难怪他说不敢回九神峰。”

“好了，我们走吧。”雨华带着玄清离开灵鹤岛，回到苍明岛。

渔夫正在喝酒，欣赏落日余晖，见两人从岛上飞下，连忙过来迎接：“两位事情办妥了？请上船，小老头送你们回去。”

雨华说：“有劳老人家了。”

来时只需一个时辰，回去却用了两个时辰，到达港口之时，黑夜早已降临，船上都点了灯，映照出一片磷光。

离开渚城，来到梁国国都，见朝堂之荒谬，百姓之愚昧，方才知晓入世之难，揠广和长空传道失败，就是与俗世格格不入。世人以利益为上，而且还是短暂的利益，目的是封妻荫子，却变成灭门起因。

雨华问：“玄清，梁国都城一游，可有感悟？”

玄清说：“弟子愚钝，人心复杂，非我可以明白。”

“其实也不难。不过是亲疏有别，爱己胜于爱人。相互依靠，则利益相同，利益相同，则狼狈为奸。所以结党营私，党争祸乱必然存在，帝王即使是人杰，也无可奈何，唯有制衡各方势力。既然上方相互算计，就管不了下面的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百姓亦然。”

“这……”

“还有疑惑？”

“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人发现问题所在？”既然雨华轻描淡写地陈述，应当还有其他人有此见识。

“有，而且不少。只是还没有成果，或气血上涌鲁莽行事，或困于情爱妥协权势，或逃避俗世遁入空门，或甘心同化由爱生恨。初心，目的，手段，结果四者缺一不可。初心为大道，目的要分段，手段需借力，结果仍不可预料。以你的心性，唯有手段难学。”

“弟子并不打算入世。”

雨华微笑道：“从来就没有仙道，所修的都是人间，亦不存在出世，何来入世？玄清，你的观念分得太开了。阴阳本来就是一体，本质是相同的，注重形式，反而自我蒙蔽。”

“多谢师娘指点。”玄清想起《幽冥鬼火》大成之日，正是不分层次，融为一体，才能更进一步。道理早就运用了，却不自知。

“道理明白是一回事，运用又是一回事。习惯的认知始终是阻碍。生有涯而知无涯。心虽清，意志不能分化，思虑终是有缺。”

梁国俗世风景相似，书中文字终是有残缺，况且王侯将相才是主角。玄清这段时间除了修复破碎的金丹，其余时间都是听雨华传道。一路来到华严宗，见其只有少量弟子驻守，防御大阵一直都在。向附近的修士打听，才知道宗主意空率领精英弟子阻挡魔门西进，企图挽回名誉。形势被逼，华严宗举止皆错，唯有趁此机会，拼力一搏。道义在心，却也是借口，王朝更迭，宗门亦然。华严宗显容老祖尚在，实力仍旧强悍，一般宗门不敢得罪。此处混乱纷杂，小宗门要么远离是非之地，要么依附大能，希望趁此乱世，得到机缘。

梁国东南区域的百姓死伤惨重。修士没有直接对凡人动手，以免滋生怨灵，影响道心。然而元婴之间的战斗，就足以改变数百里的灵气流向，甚至扰乱阴阳五行，长时间如此，气候变迁，旱涝成灾，百姓生计堪忧，于是纷纷逃亡南边的郯国。

郯国与梁国边界有数千山脉隔绝，灵气却是稀薄，只有少数散修在此修炼。百姓爬山涉水，甚是狼狈，求生本能，仍旧坚持。散修怜悯世人，开辟了几条道路，指点众人掘地取水，摘果充饥，斩木为兵以防野兽。

郯国政教合一，地处高山密林之中，少有平原盆地，其粮食紧缺，常以木材到他国换取五谷。霁华教即是郯国道宗领袖，也是俗世帝师，所有朝政皆要以教义为先。所以郯国更像是半封闭的国度，除了必要的生存资源交换，其他交流不多。因此，郯国保留部分远古的习俗，其文化单薄，民众朴素，敬天法地，生活清苦。王朝更替，并非德不配位，而是按星辰移位，应呼天道。变化轮回，不争不杀。民众受教义影响，私利之外更有神明束缚，万恶之心顾忌甚多，良善之辈亦非正果。迷惘中缓慢度过时光，百年一生，如同昨日。

高山灵气充裕，也有不少修仙宗门，除了不许参与郯国俗世政权，霁华教并不会管辖其中作为。因此，这里也有不少魔门，专职葬魂之事。修士间冲突较少，多数寻求机缘者都出去其他地方。

刚进入郯国边界，玄清就见到一个修士狼狈逃串，躲在山谷之中疗伤。玄清本不想管闲事，修士之间的纷争对错很难判定，本是两人的事，自己参入后或许问题更加复杂，最后还是以武力分出胜负。

玄清听从雨华指令救人，来到那人面前，问：“道友，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那人身受重伤，灵气所剩无几，精神十分紧张，见到玄清不过少年模样，恐怕修为不高，于是说：“小友，贫道被邪修袭击，现在危险，你还是快离去。”

玄清问：“邪修何等修为？”

“元婴大能，小友快走吧。贫道命中该有此劫，小友也救不了。”

若是玄清一人，确实无能为力，既然师娘让自己救人，想必有其他目的，于是取出丹药递给那人，说：“道友先疗伤，我去会会邪修。”

那人略微犹豫，还是接过丹药服下，说：“小友小心，邪修会幻术。”看出玄清有恃无恐，要么修为极高，自己看不透，要么有大能护航。

玄清回到上空展开火焰领域，没有搜寻到任何来人，也没有其他灵气波动。玄清凝神聚气，突然脑海又闪过文德剑，霎时神识远放，捕抓到数十里外的邪修。邪修也有所感应，立刻加速赶来。玄清收回领域，等待邪修过来。

邪修卷发短须，鼻高唇薄，双眼半闭，嘴角含笑，身形修长，农夫服饰，脚踩草鞋，手持一面暗绿色的龟壳。邪修见玄清从容面对，不惊不燥，又看了一眼下方疗伤的猎物，才笑道：“小子，你找我何事？”

玄清说：“阁下为何追杀下方道友？”

“哦？你是他朋友？”

“不是，路见不平而已。”

邪修确定玄清是年少见识短，一腔热血未干，崇尚侠义，笑道：“行侠仗义也是需要本事的，小朋友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玄清展开三重领域，青色火焰再次布满山野，狂风寒流开始侵蚀附近生灵。邪修微微点头，能以金丹修为，同时展开三重领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邪修把手中龟壳举在上空，形成领域，抵御玄清的攻击。修为不在一个档次，何况还有法宝加成，玄清只是白耗费灵气。想到这里，玄清取出灵石，围绕邪修布置阵法。邪修任由玄清发挥，而是把神识扩散远处，搜索是否还有其他人在。

玄清布置好阵法，以剑意启动，形成剑阵，杀伐之气盈盛，不断消磨邪修的领域。邪修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后，才出手破阵。一出手才发现领域另有乾坤，寒流趁虚而入，火焰不断试探弱点，还有风刃隐藏其中。邪修一边抵御领域干扰，一边尝试破阵。几番试探，都没有找打阵法弱点，只能以力强破。邪修意识到玄清可能是高人弟子，再三确认没有外人后，强行驱动法宝破阵。阵法一破，趁玄清来不及布下新的阵法，穿过领域来到其面前，一出手就要控制玄清的灵气。

黑色的巨大手掌从天而降，玄清还感受到四周空间灵气被锁住，行动困难。玄清于是把体内寒气尽数散出，阻挡邪修攻击，然后凝聚剑意以防不测。邪修顿感灵气一滞，施展的功法有所偏差，黑色手掌拍向别处，细查之下，发现火焰寒流入体，开始消耗自身灵气。邪修及时驱散火焰寒流，继续攻击。玄清决定全力一试，三重领域汇聚，凝聚手中，化作剑气，直指邪修心脏。邪修来不闪避，把龟壳往前一挡，剑气尽数消散。玄清心生异感，文德剑浮现，一道剑气不由控制，从眉心迸发，夹带破空之音，山脉微微震动。邪修也有预感，及时闪避。剑气过后，划破的空间撕裂，灵气一涌而入，邪修被灵气带动，靠近剑痕轨迹，被残留的剑气所伤。邪修只受到小伤，内心却是十分震惊，见玄清没有后续手段，猜测应当是只能用一两次的法宝，多数大宗门弟子下山都会携带一两个，以防万一。

邪修见识了玄清的手段，反而更加放心了，灵气注入龟壳当中，白骨外生，形成几个人形骨架，再注入灵气，生出黑色血肉，仿佛也生出灵智。玄清多次化作火焰躲闪，已经没有反击之力了。而且玄清心中奇怪的感觉没有消失，仍旧被文德剑牵引，像似有一种力量将要破体而出。邪修既然了解玄清的实力，就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隐身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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