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13路末班车 第二章：坐车的大爷

从始发站到棺材厂只有九站，却也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在我们这一行里叫短长途

如果老李晚饭的时候没跟我说那些话，我根本不会有所顾忌。

但看老李的模样又不像是在开玩笑，更重要的是，在水库附近的位置有一站叫张洼子还必须得停车。

这水库是一个村霸在十年前开垂钓园用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人就跑路了，水库也就一直荒废着。

水库位置离张洼村还有半里地的路程。

这个村子人烟稀少只有五六户人家，我此刻只希望水库这一站不要上来人，好让我直接飙过去。

刚出总站，就有大批的人上车。他们三五成群，挑着箩筐里面大都是一些剩菜，时不时的还会问今天卖了多少钱，明天卖点什么菜？

这也让我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下来，心想棺材厂这趟路线也没什么吗？

他们卖菜到这个点，假如没有返程的公交车回村，就要在城里过夜。

他们一天下来的卖菜钱也开不了一间房间，大都是三三两两的在一个墙角落凑合一晚。

车子开出了城，也就没人上车了。

他们大概是在菜市场待了一天都很疲惫了，车厢里也渐渐没有了说话的声音。

坐在我驾驶座旁边的一个老大爷，大概有七十左右了，脸上皱纹很深，脖子上还缠了一条毛巾。

此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但是老大爷还是精神饱满，他抽出腰间的一杆旱烟枪，扭头看看我问道。

“小帅哥，我点个烟抽，可以吗？”

我用眼睛瞥了他一眼，说：“可以啊！老大爷，你把烟枪靠近窗户抽吧！”

大爷点了点头，掏出一盒火柴把烟枪点着，猛吸了一口，说道。

“小帅哥，我看你人还不错，怎么做这个工作啊！不去好好上学读书吗？”

我听老大爷这话，心里还是蛮不爽的，小声说了句，“我这工作怎么了？我感觉很好啊！”

大爷又抽了一口烟，呵呵的笑了两声。

“哪里好了？一天到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还会有生命危险，工资也没有多少？”

哎，公交司机这个职业，在大多数人看来是很没出息的，这也让我感到心痛。

也是因为这份这工作，我的好几个对象，结果都吹了，她们压根就是瞧不上我这份工作。

每当我想起这事，就心情无比烦躁，说道。

“大爷你这话就有点不对了啊！我要是不开这趟夜班车，你晚上不得在墙角睡了啊！”

老爷子察觉到我似乎有些生气，许天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吸着烟枪，吸了几口后把烟枪放在窗外磕了磕烟灰，说道。

“小帅哥，前面就是水库了，开慢点。”

其实不用他提醒，我一早便开始减速了，老李讲的事儿我还记忆犹新。

在水库的附近刚好有一站，我瞟了一眼站牌处没有人，就直接开了过去。

车大灯晃过路牌的时候，我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冷。

?此时可以借这个话头，问问老李跟我说起的那事。

“大爷啊，我听我一个同事说，这水库以前出过几次事故是不？”

老大爷似乎早猜到我会有此一问，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的，出过几次事故，司机连一车人都冲进水库里了。”

这和老李说的一样，此时在老大爷的嘴里再次说出来，我浑身都有些僵硬了。

好奇心害死猫，我又继续追问道。

“那是怎么回事？我看这一条路挺平坦的，又没什么车，咋就会出事故呢？”

“遇见脏东西了呗！”

大爷这话音刚落，我吓的一激灵，一脚刹车差点就踩到底。

车厢猛的一顿，晃醒了正在座位上打盹的乘客们，有几个不明原因的乘客，迷迷糊糊之中说着本地话问道。

“哎呀，出什么事了？”

强压着心中的惊慌大声吼了一句。

“不好意思啊老乡，路不太好，刚有个水坑。”

众人似乎有些恼火，有几个甚至已经开骂了。

“司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眼睛不好去医院治治。”

这话虽然不怎么好听，要是放在白天我肯定就怼回去了，但是这大半夜的，还是一车没文化的人，我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剩下来的一段路程，我也没再和大爷谈话了，这马上就要到站了，我还要自己开车回去，千万不能自己吓自己。

我瞟了一眼老大爷，他好像也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只是低着头在抽烟，这杆烟他从上车就在抽，一直抽到此时尽然还没抽完。

十二点的时候，车终于是来到了棺材厂的终点站，乘客们都陆陆续续的下了车，我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调转车头往回开的时候。

突然，车窗前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老奶奶“砰砰砰”的猛拍着车玻璃。

我当时就吓了一激灵，乘客都已经下车很久了，哪里冒出来的老奶奶？

我颤抖着双手，半蹲下身子从修理箱里拿出一把扳手紧紧握在手里，缓缓打开了车门，大喊道。

“你想干啥？”

这老奶奶满脸的皱纹叠加在一起，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就要看不清五官了。

她看到车门打开了，慢悠悠的上了车对我说道。

“哎，我的菜筐子忘了拿咯。”

我看向后排座位，那里确实是有一个菜筐子，我这才松了口气。

老奶奶取回了菜筐，一只脚已经走下了车，又缓缓转过头，对我说道。

“小伙子，我瞧你年轻轻轻，人到也不错，精神咋就不好呢！”

我被她说的莫名其妙，问道。

“怎么了老人家，是不是因为我刚刚急刹车晃悠了你们一下，你们怎么还没完没了的骂呢？”

老奶奶慢慢的摇了摇头，指着我旁边靠窗子的座位说道。

“你刚才一路上，看着旁边那个座位，自言自语的说啥呢？挺吓人的。”

我他妈的听完这话，顿时就汗毛直立，惊出一身冷汗，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已经开始发抖了。

扭头看了一眼那个空座位，缓了一缓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会啊？我这旁边一直有个抽烟的老大爷啊！老人家你不会是眼神不好吧！”

老奶奶显然也有些生气，用手指着我说道。

“我老人家眼神好着嘞，我一上车就看见那座位一直空着没人座，你在撒谎撒？脑瓜子有问题。”

说完，嘴里还嘟哝着大概是在骂我之类的话，拎着菜筐子就走了。

我此时害怕的一批，这他妈什么跟什么嘛，现在你告诉我一路上是在自言自语？

这乡下偏僻的地方，半夜是出奇的安静，乌漆嘛黑的，只有车大灯有限的小范围，范围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这双腿已经开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冷汗打湿了后背，不一会功夫就湿了一片。

我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十二点二十分。从这里返回终站里还要一个小时左右，我此刻很想打个拖车电话，让它们把车连人给拖回去。

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想了起来，我吓的差点晕厥过去，一看是老李打来的，我赶忙接了起来。

“老弟一切安全吧，现在是不是往回走了。”

我只觉得此刻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颤颤抖抖的说道。

“李哥，我刚到，我现在是吓的连打火的勇气都没有了。”

老李感觉我的状态有些不对，连忙说道。

“咋了老弟，这不是没什么事吗？你小子别自己吓唬自己，我刚找了个算命大师给你起了一卦，你小子是八字太硬，大师说就你这命，现在去坟堆都不会有事。”

此刻听了老李这话，就好像中了1000万一样，紧接着问道。

“我勒个去？大师真是这么说的？”

“那还能有假，大师说了，你五行属阳，命格里没有一点阴虚，鬼见了你都得绕着走。”

“卧槽，大师真是这么说的？”

“瞧你那怂样，这卦是白给你起了，好了，你赶紧回来吧，我在宿舍等你，我都买好酒了，回来给你压压惊。”

老李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对于此刻的我来说那就是救命的稻草，我现在也是充满了力量。

在这一瞬间，我感觉我胆子又大了起来。

打着了火，挂上档。大喊一声。

“你大爷的，来吧！老子不怕！”

这一路上，我哼着小调，平安的回到了车站。

宿舍的人都睡着了，只有老李在我房间里倒好了酒等着我，我刚一进屋就拥抱了老唐。

老李见到我似乎并不是很高兴，只是低声说了句。

“老弟，你总算回来了”

我一听感觉不对劲，问道。

“咋了李哥，就我这命格，回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老李叹了口气说道。

“老弟，我怕你被吓怂了不敢回来，算命大师是我编的，你别生气啊！”

我听完老李的话，笑容也是僵在了脸上，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八字偏硬。

我突然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老头，只觉双腿发软。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李把手放在我肩膀上，说道。

“老弟，我白天给你打听了一下，十多年前，三个出事的司机都载过一个把菜筐子落在车尾的老奶奶，你晚上有没有遇到她？”

听完老李这话，我不光双腿发软，我甚至感觉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伴随着一阵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