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 第5章 非我巡天，上天巡我

无数龙息挟巨焰呼啸而至，每一道火光都是至精至纯，灼热的真意激荡如泼。

乱流穿过杜庆的躯体，杜庆眸光闪烁，似是生生伏诛于炎阳星群之下。

当下，杜庆站在破败的密室之门外，紧张的神色又渐归于平静，头脑一胀。

突然回头，墨色般的黑暗投入眼眶。

他将头转回来，然后任凭赤色的日光与自己的大眸相映，挑一枚丹丸将它举起。

举过头顶像要把它掺进天空取代太阳，却只是堵住了四溢的光芒。

与此同时，没有与杜庆一样，在热烈的记忆里，苍茫北望，掩日沉吟。疾风把余红的袍子混合在猎猎的响声里。模糊不清的匆匆的身影，终将领他来到昌谷的小城。

遥远的过去里攒聚的光芒，彻骨的杀机，酥酸的真意，都永远地定格在挟着回忆的剑气里，随着握剑之腕的扭转而闪过无数光景，似有授剑者说：

“你若不再巡天。”

受剑者道：

“非我巡天，上天巡我。”

无数光景凝固成薄片，载着模糊的声音欲要向四方洗荡。

余红却没有发觉，此时明眸与大日相接，只仿佛能看见曾经九霄之下的把灵丹与红日相叠的手掌。

然而，在对面那人漆黑一片的眸子里，淡淡的平静与墨色相衬。

手里分明有剑，余红眸光闪烁，自己的对头分明不会使剑。

仿佛重归于地狱，怨念深沉的小鬼们又在余红的一愣里抽出了万般的缴思，眼前的似乎不是杜庆，只是一道血影的主人。

密密麻麻的荡魂游魄的不能穷尽的双手，好像要把他拖回大日的背面，地狱的所在。天地间肆意地跃动的骄怒的长龙，龙焰里搅动世界的大火，想起来就叫人感到热烈的大火，被幽魅的血光所掩盖。

“彤血道术，是杜老鬼。”余红在血光里镇定心神，又笑问，“不过几月，你学剑何用。”

热力又冲破血光，像要前往天际重新汇集成龙的鳞甲。炎阳天下，热云压谷，杜庆的长吟与微波般的焰浪齐上云霄，相错纵横，又化作龙的啸声与吐息，把天光一红。

“这次你还能逃么。”

“我是杜庆。”

“我说过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再活一世又怎样，换一副身躯又怎样。”余红周身道力已如釜汤沸鼎，大热量，又说，“既成为我之仇敌，就不可能教你有重修的时光。”

压榨出沸腾的汤液与无朋的快意，如果能像上古的真龙一样咆哮，血影的主人更会细细地聆听。热力爆发，一时间比野兽还要凶猛，比野兽的吼叫还要激烈，撕开血光如撕开伤口的闪光的薄膜。

“你那血影接通太阳的暗面里的地狱，我的火龙引动天上的炎阳。炎阳星群虽是大日星群里的一簇，却也含了离我们最近的那轮骄阳。教你的生死上那里摇摆。”

余红在喝声里步履踏空，引接长龙。

热力化作的长龙裹住血影的主人，欲要携他游回向火烧云的深处，恍惚间有一只小鸟穿梭于它无朋的大口。颤动的双翼将它送向更高的天空。

若是与千里万里的浮云同高，就将发现，那穿梭的飞禽自游龙之口出入，只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