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肃州北城墙上,一个兵卒打着哈欠。突然看见远处的“火光”,随之而来的听见奇怪的轰鸣声出来。
“敌袭?”
一个词突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随即便大喊:
“敌袭,敌袭.......”
城墙上的兵士们听见“敌袭”都神情紧张的望向远方。
城楼下方恰好又来巡视城防的胡大奎闻言也是一惊,旋即怒斥:
“别他娘的瞎嚷嚷,胡人已经被郡王殿下吓破了胆,即使有敌来袭也不过时些流寇而已又有何惧?”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不由得担心了起来,郡王殿下和张佐他们去五原城训练他可是清楚的。
就是因为担心,原本不该他巡视城防,可他却每隔一个时辰来一次,但都迟迟未见他们回来。
此时传来敌袭心中担忧更盛。
三步并做两步爬上城楼,远远的朝那“火光”望去,只见那“火光”只有两处,但异常明亮。
而且那轰鸣声在空旷的草原上显得特别入耳,只是那轰鸣声中还夹杂着歌声。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誓奋发自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
...
”
仔细听了一会儿胡大奎瞬间感觉浑身的血液在慢慢沸腾。
“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这词写的真是太他娘的好了,城楼上的兵卒们也不由得昂首挺胸起来,都激动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快开城门,应该是郡王殿下回来了。”
说完胡大奎带着一队人马风风火火的出城迎接。
待他们跑近了才看见杨轩赤裸着上身跑在最前面,身后同样跟着二十几号光着膀子的人,边跑还边唱着这激动人心的歌。
杨轩原本开车走了几里路之后,就想起这具弱不禁风的身体也该锻炼锻炼了,虽然不该一上来就用“猛药”疯狂的锻炼自己的身体。
但想着明年自己应该会被召入京中,京城暗流涌动,虽然有热武器傍身,但自己有个好身体说不定关键时刻能保住命。
所以他就咬咬牙准备疯狂的锻炼身体。
来回之时杜羽都是坐的副驾驶,并且一直仔细的盯着自己开车。看了看偌大的草原,杨轩索性就教杜羽怎么驾驶。
这小子也是聪明过人,在熄了几次火之后就慢慢的掌握了开车的要领,反正朝前开是没什么问题了,杨轩又一直让他挂着二档走,只是轻轻的踩着油门和跑步的人们保持相同的距离就可以了。
有着卡车的大灯照明,回来时的路也不用怕黑灯瞎火的找不到方向。
张佐和跑步的十二人原本心中还有些憋屈,见杨轩也下车和大家伙一起跑步了,众人心中的不痛快顿时烟消云散,甚至还有些感动。
车厢里坐车的人中那叫王二狗的,见杨轩下车跑步去了,他毫不犹豫也跳下车跟着跑了起来。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跳下车跟在了后面。
杨轩欣赏的看了眼王二狗,然后边跑边扯开嗓门大声道:
“很好,回去后本王让你们肉管饱!不过就这样跑多没意思,本王教大伙唱首歌怎么样?”
听到杨轩这么说回去还有肉吃时众人都是大喜,不过这教唱歌又是咋回事?,
在他们心中唱曲儿的可都是青楼女子和艺妓们干的事。哪有大佬爷们唱曲儿的道理?
杨轩也不待他们回答又道:
“这也是服从命令,听好了,我唱一句你们跟我唱一句。”
说着率先起头唱了起来。
起先大家虽然跟着唱,但发出的声音比蚊子还细,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渐渐听明白歌词之后却都如打了鸡血一般充满了力量,声音也逐渐提高,最后更是嘹亮了起来,原本沉重的步伐似乎也变得轻快许多。
二十几人在广袤的草原大声齐唱着这首《男儿当自强》,瞬间有种激荡的感觉萦绕全身。
歌词虽然很长,杨轩却只教了几次他们就完全记住了。
“妈的,没想到这将军令改编的歌还能当兴奋剂使用?”
杨轩喘着粗气心中却乐了。
就这样这二十几号人边跑边唱,不知不觉间尽然跑回了肃州城。
“停!”
到了北城门口杨轩高喊了一声,身后的二十几号人连带着卡车都停了下来,歌声也戛然而止。
当然杜羽才学开车,一个急刹直接把车踩熄了火。
顿时空旷的草原只剩下了刚才的回音。
看着举着火把出城迎接的胡大奎等人杨轩疑惑地问道。
“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城干嘛?”
胡大奎翻身下马嘿嘿一笑:
“末将这不是担心殿下么?”
杨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回头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二十几人问道:
“我们需不需要他担心?”
“不需要!”
众人呐喊着齐声回答,这气势把胡大奎牵着的战马惊的抬高前蹄发出长长嘶鸣。
胡大奎赶紧拉住缰绳心中也震惊不已,更别说他带出城的那一队人马了。
这区区二十几人的气势简直堪比好几百号人呐!
杨轩笑着转头对胡大奎撇了撇嘴。
“喏,你看见了。”
“是是是,老胡我唐突了。”
胡大奎尴尬地挠了挠头,回头对出城的兵卒大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各自回防城墙去。”
“是.....”
出城的队伍领命而去。
胡大奎好奇打量起卡车来,还未等他开口询问杨轩便开口说:
“这玩意儿等会儿本王跟你细说,我这二十几号人可还没吃饭呢,城中可还有可以吃饭的酒楼饭馆儿?”
此时大约晚上一点左右,肯定已经没有了继续营业的酒楼饭馆儿了。
这二十多人现在的身份又是郡王府的私兵,如果去军中用饭却多有不便。
所以杨轩这才问胡大奎。
“没有也要有!老胡我这就去把醉香楼的门给敲开!”
胡大奎瞪着眼睛拍着胸脯说道。
“哈哈哈,好!那本王今日就做回恶人。”
杨轩大笑。
“岂敢,岂敢!恶人自然我老胡来做,再说殿下保卫了肃州城,他醉香楼不对殿下感恩戴德还敢把殿下当恶人?”
说完胡大奎还重重的哼了一声。
“少他娘的拍马屁,赶紧的本王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杨轩笑骂一声率先走进了城门。
“是是是,兄弟们醉香楼见!”
胡大奎回头朝众人喊了一声,然后翻身骑上马朝醉香楼方向奔去。
走到城楼杨轩对杜羽吩咐道:
“把车停在城门口便可,开进去有些扰民了。”
“是!”
杜羽抱拳应是,上车重新发动了卡车,然后小心的停好,然后取下钥匙准备交给杨轩。
“放你身上吧,以后这鲁班车就由你来驾驶了,你可赶紧给本王学会咯。”
杨轩笑着对杜羽道。
“额……是……可是殿下,小的以后只能当个车夫?”
杜羽以为杨轩要他开车就是为了让自己当个车夫。
“车夫?哈哈哈……以后叫司机。”
杨轩闻言哈哈大笑丢下了这句话后就不再理会杜羽了。
“司机是啥?”
杜羽口中喃喃自语,张佐喘着粗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好差事,殿下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
“额……是,末将……小的领命!”
杜羽感激的朝张佐行礼。
王二狗瘦小的身影不知道何时来到杨轩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
“殿.....殿下,天寒别着凉。”
说完埋着头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杨轩的衣服递给他。
杨轩接过衣服冲他微笑点头,拍了拍他瘦小单薄的肩膀。
刚才大伙都光着膀子唯独他没有,因为他脱掉了内里的长衫没了下摆挡住,下面什么都没穿。
披上衣服杨轩又转身对众人道:
“都把衣服穿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一会儿肉管饱,但是酒却不能喝。
现在本王再问你们一次,有没有不想干的,有就现在站出来。”
众人皆是雅雀无声,如果说只让那受罚十几人跑步回来,估计是有那么几个不想干的。
可是人家堂堂郡王之尊都和大家一起跑步回来的。
并且学会了那首《男儿当自强》后,大家此时的心境都变了,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再想退出。
杨轩环视了一周见都没人回答便继续道:
“那好,本王就暂且当你们都愿意留下来。明日还在此处集合。”
说罢穿好衣服进了城。
来到醉香楼的时候胡大奎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殿下,饭菜都准备好了,您楼上请吧。”
杨轩摆了摆手道:
“就在一楼和大家一起吃,叫掌柜的肉菜管饱,酒就别上了。”
胡大奎点了点头把杨轩引进醉香楼后就找店伙计安排去了。
掌柜的是认识杨轩的,见杨轩进来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行礼:
“郡王爷大驾光临,小的未出外相迎,请王爷恕罪。”
杨轩摆了摆手,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他道:
“今日深夜前来麻烦掌柜的,实在不好意思,这些银子就当本王赔不是了。你看够不够?”
掌柜的连忙推脱。
“哎哟,不敢不敢,王爷能来小店那是小店的荣幸,小老儿怎敢收您的银子呢?以后您来小店用饭一律免费。”
“诶,掌柜的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吃白食的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只要让本王这些府兵吃好吃饱就成。”
杨轩故作不悦的说道。
掌柜的见状连忙颤颤巍巍的接过银票,一看上面的面额是一百两连忙又准备还给杨轩。哆哆嗦嗦地说道:
“这这这也太多了,要.....要不了这么多啊。”
“拿着吧,以后他们每日还会来的,什么时候用完了再找本王要。”
说完不再理会掌柜的坐下撕了一只鸡腿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掌柜的颤巍巍地捧着银票准备离开就听见杨轩把他叫住。
“慢着!”
掌柜的一哆嗦连忙又躬身问道:
“王爷您还有何吩咐?”
“你这有多少客房?”
杨轩边吃边问。
掌柜的一愣,连忙回答道:
“十几间吧。”
“那就留十一间房,安排他们两人一间,准备热水让他们都好好洗洗澡。”
张佐是要回军营的杨轩不管他,加上杜羽正好二十一个人,两人一间正好合适。
“是是是,小的马上安排。”
掌柜的连忙应是,刚准备走又听杨轩叫道:
“等等,去给本王找身新衣服和新裤子给他送去。”
杨轩用手指了指王二狗,王二狗见杨轩指着自己紧张的放下了筷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没事儿,使劲儿吃!别撑坏了就行。”
杨轩笑着对他说道。
王二狗感激的点了点头,埋头继续吃了起来。
胡大奎看了一眼王二狗对杨轩问道:
“殿下欣赏那小子?”
杨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胡大奎竖起大拇指说道:
“殿下果然慧眼过人,别看那小子年龄不大又瘦不拉几的,他可是个狠人啊,我老胡都早就留意他了。”
“哦?你老胡还会注意一个小小的兵卒?”
杨轩也来了兴趣问道。
“说起来这小子也是可怜......唉!”
胡大奎眼神黯淡叹了口气。
一直未说话的张佐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老爹王胜其实是我手下的校尉,五年前胡人小股部队劫掠城郊农庄时战死了。
他们家除了老娘还有一个妹妹,没了王胜的收入,他们母子三人过得也甚为凄惨,往往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和胡将军也曾接济过他们几次,奈何前年又遇大旱,他娘为了省下吃的给他和妹妹也被饿死了。”
张佐说完也是摇头叹息。
胡大奎接着道:
“为了养活他妹妹就想来从军,可当年他只有十三岁不到,看那个头还远不如同龄人,所以当时就没有收下他,可他倒好愣是在我们军营门口跪了三天......三天呐滴水未进,差点儿死了。
还好当时看他饿昏过去我们把他抬到军营给他喂了点粥才算把他救活,可这小子愣是求着我非要参军不可,我见他实在瘦小就骗他说只要带着胡人的头颅回来就让他参军。
嘿,没想到他当时竟一口答应了,真的就离开了军营。我也没在意心想把他打发走就算了,可后来.....。”
说到此处胡大奎脸上也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杨轩听到此处见他不往下说了也是无语,冷着脸道:
“胡大奎你他娘的要是再卖关子,本王就考虑是否用那火枪给你屁股上来上一发。”
胡大奎一惊连忙从板凳上弹射起来摸向屁股,惹得张佐和杜羽差点笑出声来。
“别别别,我说!我说!后来您猜怎么着?”
见杨轩眼睛一瞪,胡大奎马上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继续道:
“后来没过几天那小子竟然真的提了两个胡人的人头到了军营!”
杨轩也猜到会是这样,但还是有些吃惊,再次把目光移向正大口吃饭的王二狗。
“他怎么做到的?”
胡大奎摇了摇头道:
“问他也不说,只是问我能不能当兵了。”
“会不会是战场上从尸体上弄来的?”
杨轩更好奇的问道。
“不可能,我当时出去的时候摸着那胡人的人头还是热乎的呢。并且那段时间我们根本没和胡人交过手,胡人的那些流寇倒还时不时的来肃州城周边的村庄打秋风。”
张佐也回忆着说:
“最重要的一点,他当日提那两个胡人的头颅并不是普通的胡人,而是实打实的胡兵!
他带回来的还有两把胡兵的刀。而他自己当时全身都是血,而且非常虚弱,后来我们给他检查,他身上最少有二十几道口子,背后那一道深可见骨!要是再进两寸,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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