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硬盘 14

王永明在一间会议室内忐忑地等候了整整一天，终于有人开门进来。廖宇的手中握着那只硬盘，面色凝重。

“我说得没错吧。”王永明迫不及待地迎上去。

“王先生，我们技术部门人手紧张，实在不该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廖宇气呼呼地将硬盘扔在会议桌上。

“无用的事情？我可是杀人犯，这个硬盘就是我的罪证，难道我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

廖宇没好气地说出硬盘的检验结果。

硬盘送至刑侦技术室，起初负责此事的是两位资深的网络信息技术人员。他们将硬盘连接到电脑的USB接口上，不仅没有读取出硬盘内的数据，反而导致连接电脑操作系统的瘫痪死机。任凭多次“硬启动”，这台倒霉的电脑都无法恢复工作。

技术人员还不死心。“废了”一台电脑还算小事，查出事情真相刻不容缓。这只硬盘应该是感染了非常厉害的病毒，插入另一台电脑前，先进行彻底杀毒处理，避免病毒文件自动复制到系统盘上。

即使如此，这只移动硬盘先后导致15台电脑死机，很多电脑不仅仅是软件上的损失，经过技术人员检查，CPU芯片出现了物理损伤，由于芯片上有很多微小的集成电路，修复难度极大。

如此强悍的杀伤力，自然惊动了总局领导。他们调来了两位计算机专家，他们曾供职于国际刑警组织，多次协助警方侦破大案要案。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他们乘坐直升机降临在公安大楼的屋顶上。

顶级专家一出手就“降服”了这个“破坏王”。没有新的电脑死机瘫痪，代表移动硬盘的图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很多聪明的脑袋凑过来，希望看看这个家伙的真实面目。

人们满怀期待地点开硬盘图标，里面却空无一物。

没错，硬盘内没有存储一点点数据，和出厂时的状况一模一样。

技术人员对硬盘做了检查，没有人为删除、格式化的情况。

没多久，那些瘫痪死机的电脑毫无征兆地重新开机。经过网管检查，问题根源是有人远程攻击了这些电脑，和这个移动硬盘没有半毛钱关系。

换而言之，王永明给了警方一个空硬盘，随后多台电脑死机，不过是巧合而已。警方认为王永明吃饱了撑着，将一群刑侦技术骨干戏耍了一番。

“鉴于你是初犯，这次就不对你采取行政拘留措施，写一份检讨就可以回去。”廖宇对王永明宣布了公安局领导做出的决定。

“警官，我可是杀人犯。你们怎么能放走一个杀人狂徒？”眼看自己将被无罪释放，王永明依旧不依不饶，仿佛非要让手铐戴上自己的手铐才能安生。

“真正的凶手在外面。对了，问你一句，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干？别替人背黑锅，吃花生米可不是好玩的。你这个网文大神，应该不是缺钱的主儿。”廖宇撇了撇嘴，实在想不明白王永明为什么这样干。

“我没有替人顶罪。要说有人指使，那就是硬盘中杀人犯的记忆。我就是被他操控才去杀人，否则打死我也不会这么干。”

廖宇用力敲了敲桌子打断他：“别说了，一群人为你浪费了整整一天。这期间，还有多少案子需要去侦办？精神受了刺激，在家里说胡话也就罢了，不要跑来公安局胡闹。得病了，快点去精神病院看看，不要拖到症状严重，就治不好了。”

居然把自己当成无理取闹的精神病人，王永明真想拍案而起。但是，眼见对方就是不肯相信他，继续辩解下去徒劳无益。

去公安局自首，王永明事先没对阿莲透露过，否则这个女孩肯定极力阻止他。他谎称外出和平台洽谈，很晚才回到住处。厨房的餐桌上，放着早已没有热气的菜肴。

他悄悄走到卧室，轻手轻脚地将阿莲伸出被子的一只手放回去。

阿莲还是醒了，睁开迷糊的双眼，轻声细语道：“怎么才回来？吃过了吗？”

王永明点点头，让她早点休息，自己还要码一会儿字。

“不要搞得太晚，熬夜很伤身体。”

王永明柔和地抚摸她的脸颊，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回到电脑桌边，王永明无奈地将移动硬盘重新连接到电脑上，这个低沉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你就是个傻帽。”

“你敢骂我？”王永明眉毛倒竖，双手握紧拳头，呼吸和浑身血液流动的速度骤然加快。

“不是吗？明明可以好好过日子，偏要傻乎乎地去公安局自首？那些人活着也很痛苦，你帮助他们脱离苦海。他们的灵魂不仅不会恨你，反而还要感激你。”

“你胡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活着很辛苦？就算他们日子过得很艰难，也有活下去的权利，你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出选择。”王永明一拍桌子，差点将桌上的马克杯打翻。

“好了，”这个声音冷笑一声：“你是圣人，我是小人。没遇到我，你还不是那个穷困落魄的文人。如今飞黄腾达了，准备卸磨杀驴？”

“我才不要带血的财富。告诉你，我有办法让警察相信我的话。”

“我劝你不要犯傻。这个世界上，多几个人、少几个人差别不大。你为什么要警察把你抓起来？想想看隔壁卧室里，还躺着你喜欢的TA。还有你的父母，也不希望你挨了枪子。你应该清楚，杀人是死罪，哪怕你去自首，杀了这么多人，争取宽大处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法律里没有规定，人格分裂就能逃脱惩罚。只要你不去告发自己，还能过人上人的日子，财源滚滚来，还能娶得娇妻，将来生一个大胖小子，给自己和家人带来舒适安逸的生活。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良心，毁灭掉这么美好的一切？”他说得情真意切，似乎完全站在王永明的立场上来说话，听起来非常有诱惑力。

“不！我一定要自首，还要毁掉你这个祸害人的家伙。”王永明恶狠狠地瞪着这只移动硬盘。

“哦？”又是一声狞笑：“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