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印章 第十六章 最后的努力

赵无眠跑下楼看见赵佶抱着昏迷的莫竹轩瘫坐在不远处，莫竹轩头上有血迹。

赵无眠见状连忙询问：“莫姐姐怎么头上有血？这，这怎么回事啊！”

“我俩在外面找阿困，谁知道上面掉下来个花盆……小轩为了救我将我推开，自己却……”赵佶说着流下了泪水。

“喂？120吗？我们这里有人受伤了，快！”

医院病房内，莫竹轩已经过急诊处理，所幸伤得不算太严重，晕厥了十来分钟便醒了。赵无眠给她办理了住院手续后回到病房，赵佶在一旁关心地看着莫竹轩。

“莫姐姐，需要我跟你家里人说一下吗？”

莫竹轩表情突然紧张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不必了，我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更何况我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儿。”

“医院说要再住两天观察一下，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小眠你忙你的，轩轩这儿有我照顾就行了……”

莫竹轩看向赵佶，眼神中有了一丝温柔。

赵无眠见状便点头同意了。

回到转朱阁已是半夜，赵无眠正打算开门时瞥见石狮子嘴里又有个小广告，他猛然想起那天找紫光手电时，柜台的抽屉里还保存着的那几张小广告，直觉告诉他这事没那么简单。

赵无眠进入转朱阁，迅速从内部锁上大门，径直来到柜台前，摸出了之前的三张小广告，铺在柜台上仔细琢磨。四张广告内容均是促销，但数字和符号明显缺乏逻辑……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赵无眠凭借最近一段时间密集的解谜锻炼，很快便明白过来这广告中的玄机——

“二楼找备忘录2006开锁”难怪备忘录里的信被动过。

“先捕鸟不捞鱼”是要隐藏身份？怕暴露吗？

“接近赵叔确认身份”糟糕……赵叔的事，不会已经暴露了吧！

而当他破译出最后一条信息时，赵无眠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去地下室偷印章”。

赵无眠赶紧摸了摸裤兜，还好，印章都还在！送走文徵明后他总觉得不踏实，于是把两枚印章都揣兜里带离了地下室。

赵无眠回想与莫竹轩接触的种种片段，感觉背后发凉，莫竹轩……竟然……

他回忆起与莫竹轩相识的经历……先是在琉璃厂附近的咖啡厅跟朋友吹牛，无意中引来了莫竹轩这个“大客户”……后来莫竹轩借裱画的名义来到转朱阁，之后又莫名其妙地非要在这里上班……还有上次阿困出现在书房时，她怎么能准确分辨出东西是从哪里掉出来的！

“那她背后又是什么人？郝得体？？”

今天，赵无眠受到的刺激有点多。一个多月前，他还只是一个二十几岁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儿，而此刻他的内心无比沧桑。

2006年，东方饭店中餐厅内，夜已深，赵闻道一个人在喝闷酒，酒杯突然掉落的声音引起了隔壁桌的注意，此人扭过头来，正是2006年的郝得体。郝得体见赵闻道已然趴在餐桌上说着酒话，便知此人已经喝多了。他等服务员收走碎玻璃杯后见四周没人注意，便故作关心地凑到了赵闻道身旁。

“兄弟，兄弟……”

赵闻道趴在桌子上已然不能抬头，口中含浑地说道：“清影~你到底在哪里……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郝得体边偷看周围人的反应，边用手在赵闻道衣服口袋中来回摸索。

“看来兄弟你是失恋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摸着摸着，郝得体突然感觉碰到了一个东西，他表情一喜，悄悄地将手从赵闻道口袋中抽了出来，斜眼一看是一枚印章。郝得体正盘算这是不是古董时，赵闻道突然一把攥住他拿着印章的手。郝得体吓得瞳孔放大，一抬头正好与赵闻道四目相对。

“……对……对不起！”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你知道我在时空里穿越了多久吗……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话还没说完赵闻道便又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郝得体来不及辨认手中之物是不是值钱，便将它偷偷揣入自己口袋，见没人注意，便悄悄离开了，只留赵闻道一人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一早，赵闻道发现印章丢失，焦急地回到餐厅与服务员交涉。

“先生，您丢失印章的事情我们已经报过警了，我们已经在饭店内找了好几遍……”

赵闻道表情绝望，“这个印章对我真的很重要……”

“理解理解，我们会尽力的，您在房间等消息吧，如果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赵闻道站在东方饭店大堂门口悔恨不已，“小眠，我真是对不起你，你母亲我还没找到，现在想回去陪你都没办法了……”

就在这时，一辆货车停在了东方饭店门口，工作人员将4幅大型油画搬了下来。赵闻道在巨幅油画《鲁迅避难》中居然看到了妻子林清影的身影，他愣在了原地。

“这位先生，麻烦让一让……小心碰着您。”

赵闻道回过神儿来，激动地抓着酒店工作人员的胳膊问画作的来历。原来，这是酒店让画家根据历史上的真实事件描绘的。

看着画被搬进东方饭店，一股绝望袭上赵闻道的心头——

“确实是清影，我穿越了这么久，却没想到她在民国……但我现在却把印章弄丢了。”

赵闻道失魂落魄地回到2006年的转朱阁，一推门见黄道婆正在照顾年仅4岁的赵无眠。

此时的赵闻道已是50多岁的中年人，小赵无眠见到他既陌生又害怕。赵闻道想要抱抱儿子，但小赵无眠却跑到了黄道婆身后躲了起来……

“你怎么憔悴成了这个样子？清影找到了吗？”黄道婆问。

赵闻道苦笑着摇了摇头，“最近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下，拜托您照顾好小眠。”

他再次看了一眼躲在黄道婆身后哭泣的赵无眠，“小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他的爸爸”想到这里赵闻道感到万箭穿心……他默默地来到了二楼书房……

赵闻道双肘拄在书桌上，痛苦地挠着头，同一个时空不能有两个相同的自己，自己之所以能回到2006年，是因为自己知道2006年的自己此时已经穿越到了明朝。“如果我一直滞留在2006年，那么原本2006年的自己便也只能滞留在明朝同样不能穿越回来。”赵闻道想到此处苦笑起来。

赵闻道之后每天都会去东方饭店溜达一圈，但连续一个礼拜、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找不到印章的下落。

2023年，转朱阁地下室内，赵无眠将一枚印章放进章料盒，随即锁了门。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花落谁家’吧。”

医院内，赵佶趴在病床前已经睡着，病床上的莫竹轩正在做着噩梦，表情痛苦，口中喃喃地说着梦话——

“你们什么人？！怎么都叫我……师师……”

莫竹轩从噩梦中惊醒，还没缓过神来的她想伸手去够旁边的水杯，却发现水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她打开一看，是熟悉的暗语，她艰难地坐起身，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

“印章已到手，郝得体出局”

2006年，转朱阁二楼书房内，赵闻道将备忘录放进了书架下面的柜子里，将一封信放到了书架底下，在章料架的暗盒中放上一封信……

之后他关上书房门，来到了地下室。赵闻道一页页地翻看着印谱，重温着这几年的辛酸。

合上印谱后，赵闻道拿起刻刀在桌面上刻了些什么，刻完用毛毡盖了起来，又将一个纸条塞到了章料盒里……

2006年，石道朴在潘家园旧货市场里长时间驻足，文徵明的一幅画作引起了他的注意……另一边，赵闻道拿着一封信来到隔壁萃文阁，见好友石道朴没在，便留了个便条“——“此信为寄给儿子赵无眠的时间胶囊，请于2023年9月再将信交给小眠。”

做完这一切，赵闻道再次回到东方饭店，他来到花园将信件藏进了万明寺柱础的后面……

东方饭店大堂内，赵闻道对着那幅名为《鲁迅避难》的油画自言自语道：“清影，我能安排的都安排了，希望小眠可以明白吧……即使这些安排都不成功，我至少也得给小眠一个能陪他长大的父亲……我已经做错了太多事，不能再错下去了……”

2023年，转朱阁二层书房内，赵无眠在月光的掩映下打开了指纹锁，轻轻拉开了那道神秘的铁门……

门里面是一个带锁的玻璃柜，玻璃柜的一侧挂着一件汉服。

赵无眠缓步走了上去……

他颤抖着伸出手取下那件汉服，“这……就是母亲的那件婚服？”

“有人要跳楼！”

2006年，虎坊桥附近一幢民宅下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石道朴拿着文徵明的字画挤到了前面，他朝楼上喊道：“闻道！快下来~这幅文徵明的画可能和你有关……”

然而楼顶风声呼啸，赵闻道根本听不到楼下人在喊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见了，清影！再见了，小眠……”说着，他身体向前倾了下去。

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惊呼，一个陌生人举起相机对着空中的自由落体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2023年，转朱阁二楼书房内，赵无眠通过婚服上绣着的暗语打开了玻璃柜上那最后一道锁，里面摆放着一枚印章……

印章上面赫然刻着“林清影印”四个大字……

赵无眠觉得五雷轰顶，他彻底呆住了。

而就在这时，玻璃柜中反射出一个身影，赵无眠急忙转身，只见石道朴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

《失落的印章》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