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北打量了一下来人,
对方约莫三十四五岁,
国字脸、短寸头,
个子比自己略高,一米八五左右,
身上虽然穿的是半新不旧的便装,
但不论是那严肃的眼神、警惕的语气,
还是他那挺拔板正的体态,
都很像是在军队里待过很久的人,
自带一种独特的坚毅气质。
都不用思考,付北就能猜到,
这八成是小馋猫刚刚说的那些“跟着她的叔叔”之一了,
半举起手笑道:
“同志您好,我就是今天刚来这边摆摊儿的,家离得不远,就南锣鼓巷内边儿的。
“刚刚我把东西摆好之后,还没来得及出声吆喝呢,
“这小妹妹就自己个儿跑过来了,还说会有人替她付钱,
“问我能不能先给她一个面包尝尝,我就给了,
“您瞧,这没一会儿她都吃了大半个了,吃得老香了!”
付北的神态淡定、语气坦然,
赵理理看起来也是没事人的样子,
但齐海涛为人向来十分谨慎,
语气依然是将信将疑的:
“你说你家住在南锣?那你要练摊儿,
“按理说,不应该望大街口那头儿去才对么?
“那边儿离你家可近上不少,
“而且人多热闹,开张快、进账多的,
“怎么你倒好,往史族胡同来了?这不兜一大圈子啊?
“再说,这边来往的人都不多,净是些住家,
“哪有做生意的,反而往人少的地儿钻的道理?”
付北挠了挠头笑道:
“没想到啊,同志您还挺懂行的!
“原本我一直是在大街口出摊儿的,但有一好心邻居给我提建议,
“他告诉我,史族胡同这边摊子少,竞争就少,
“我一寻思好像也是的,这不,就今天过来摆一回试试看,
“然后这个小妹妹就来了,她是我今儿第一位主顾呢!
“同志,您跟她是认识的吧?那您看,
“是不是先把这面包钱,给我结了?
“您放心,刚我说的这些,可是一个字都不带虚的。
“或者,您可以自己问问理理小妹妹,
“看看我说的可有半句假话?”
说着,付北又指了一下价格纸,笑道:
“刚才,小妹妹只要了一个面包,
“您给我两元钱就行。”
一旁的赵理理见状,
也从齐海涛身后探出脑袋来,给付北帮腔:
“齐叔叔,我可以证明!
“这个摆摊的大哥哥说的话,全都是真的!
“您放心吧,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面包巨好吃!快快快,您帮我把钱给了吧!”
说完,赵理理边推着齐海涛的胳膊,
边冲他拼命眨眼、狂使眼色,
希望他别再对着摊主大哥哥问这问那的了,
赶紧掏钱多买几个面包,
助力自己,完成不被家人痛骂的目标。
——齐叔叔啊你可行行好叭,憋问啦!
——再拖下去,一会儿我妈要起床了!要发现我偷跑出来了!
虽然心里已经信了四五分,
但为了保险起见,
齐海涛摁住焦急不安的赵理理,
审视的目光对准付北,再度发问:
“我瞧着您这吃食……哦,叫面包是吧,
“能卖上这么贵的价,想必成本也是不低哈?
“怎么随便一个小孩儿跑来,跟您赊账讨要,
“您就乐意给了呢?不怕被人吃了白食儿?”
言下之意,
你丫该不会一早就盯上这嘴馋娃了,
只是特意用美食做幌子、吸引她上钩吧?
倒不是齐海涛打算赖账、
或不想自己垫钱,
这方面的支出,他们每月领工资时,
都是能收到报销的。
主要还是因为,这小馋丫头身份不一般呐!
身为赵宅警卫员小组的头儿,没办法,
他怎么多加小心,也不为过!
付北一听,乐了:
“是这样的同志,来之前,我邻居都告诉我了,
“这史族胡同里面,住的可都是个顶个儿的大户人家!
“您瞅瞅这孩子,一看就知道平时伙食挺好,
“这样的家庭,按理说,不会教育孩子吃白食儿!”
“而且我摆好摊子之后,是眼看着这小妹妹,
“从那边最近的那座宅子跑出来的。”
边说,付北边抬手,指着赵宅的方向,
很有信心地接着回答:
“小妹妹一开始就说了,会有人替她付钱,我相信她。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因为年纪还小、不懂事儿,
“真的吃了就跑,不打算给钱,
“我也是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家住哪儿了。
“俗话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去她家上门要钱,让大人好好教育教育孩子,不也可以嘛!
“怎么样同志,这下都解释清楚了吧?”
付北朝齐海涛伸出手,
就差把“憋墨迹了快给钱”刻在脸上了。
赵理理已经迫不及待,
从齐海涛身后跳出来恳求道:
“好了齐叔叔,现在都说清楚啦,大哥哥真的没骗人!
“时间也不早了,您帮我再买几个面包吧,
“最好把大哥哥带来的,全都买了!
“正好最近外公他们都住这边,我想带回家去,
“让大家都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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