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归来，扫灭全性诸恶 第一章 现世

正值酷暑，烈日当头。

却是山间密林最为茁壮之时，绿荫遮盖之下，虫禽鱼兽各自静谧安息，只有悠悠虫鸣。

“轰！”

一道闷雷在山谷间炸响，惊起骚动，林中窜出一阵惊雀。

“轰！”

又是一声，腾空而起的惊雀，皆是齐齐发出哀嚎，尽数坠落。

“轰！轰！轰！”

无云晴空，雷声却是滚滚不绝。

远处看来，一座山上无数林木摇晃，伴随着轰隆声响，一身枝叶窸窣抖动。

山顶平整仿佛经历过刀切斧削般，那雷声从中传出似是神人擂鼓，踏着节点，一声更比一声急切。

或许是曲高和寡，此时天地间只有鼓声响彻，却无回应。

那擂鼓之人没了兴致，在到达最高潮之处，鼓声戛然而止。

就连回荡在山涧的回音也一同消失，最终归于宁静。

林中，除去已经被震晕的飞禽，虫鱼走兽皆是静止原地，警惕着周围没敢发出半点声响。

“吱~”

一只夏蝉耐不住热气侵蚀，唯有轻微抖动翅膀散热。

只是这比起原先细小了不知多少的声响，此时却回荡在了山谷之中。

“嘭！”

最后一声鼓点炸起，像是捶破了鼓面。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破鼓声响，山顶涌起一阵烟尘。

林木却不再窸窣，而是被连根拔起，裹挟着无数碎石一同飞向高空。

半山腰间，当漫天的尘土散去，露出了约莫一丈宽的洞口。

洞口仰头朝天，日光却像是穿不过洞前的黑雾，一眼看去仍旧是虚无一片。

一道精光从中飞射而出，在快要触到云层时停下，接着一道肉眼可见地磅礴气浪，以其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

“当真是洞中一甲子，世上已千年。”

幽幽叹息自口中传出，那道人形被白光包裹看不清，只是眼中满是混沌。

悬空而立过三息之后，周身光芒渐散，眼中涌出几分清明，接着便像是失去了意识，径直跌落回了洞中。

虽是落入洞中，却并没有声响传出，过了良久一只枯手从洞中伸出，肌肤惨白，手背上还有着石土残留。

挣扎几番，卜千俞终是整个人爬了出来，像是刚才用尽了气力，此时的他只是爬出洞口，便已经是口喘粗气。

此时半山腰间的树木都被他尽数震飞，烈日毫无保留地撞向他全身。

原本惨白的肤色，只是两个喘息之间，便已经肉眼可见地变红。

明晃晃的太阳几乎让他的眼前只有一片耀眼白光，眼睛像是被利器刺穿，要挑开与大脑连接的神经。

紧闭双眼，虽是有所缓解，但是全身肌肤所带来的灼烧之痛，便被放大数倍。

身后便是可以抵抗日光的山洞，但卜千俞却再也不想靠近，迈步朝着山下掠去。

太久没有动弹过手脚，再加上紧闭双眼，卜千俞毫无意外地一脚踏空，脚踝歪出一个V字。

整个人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滚去，原本通红的皮肤，在不断滚落中，留下了一路的血迹。

尽力张开右手五指，体内竭力运转出一丝炁，两道丝线从掌心射出，缠在了一旁的木桩上。

但细若游丝的两道炁，只是在下一瞬，便被他滚动前冲的势头扯断。

内视全身，发现自己经脉堵塞，竟几乎炁绝！

卜千俞在此时已无力再改变身形，终是撞在了一棵松树上停下。

好在也算是躲避了日光的洗礼，尝试睁开双眼，终于是没有了直面阳光的压迫感。

但映入眼帘的事物，依旧是被蒙上一层白纱，看不真切。

躺在地上，四周绿草铺垫，卜千俞几乎要忘了除去岩石之外的一切感受。

稍作休息，深吸一口气后，扶着树干缓缓站起。

此时的他全身印染着殷红的血渍，原本身上唯一的一件破洞袍子，也终于是在这一顿折腾中，化作了齑粉。

“冯曜！”

心中愤恨想振臂高呼，但气已至喉却发现，半点声音没有。

嗓子只是略微震动，便是宛若刀绞，才是想起自那之后自己便是颗米未进，滴水未沾。

好在不远就有水声传来，卜千俞一路摸索前进，期间不时拔下一簇青草，塞进嘴里咀嚼。

草汁浸出，却只是能勉强沾湿口腔，还未顺着咽喉流入，就已经蒸发。

好在终于是走到了一条溪流边上，原本不大的溪面，此时全被翻着肚子的鱼群占据。

拨开鱼群，卜千俞直接趴在地上，将头插入水面。

接着便是半个身子探了下去，原本干枯的皮肤，此时像是被吹起的气球，开始变得光滑。

感受到了水流的滋润，原本被阳光灼伤的肌肤，此时也得到了疼痛的缓解。

卜千俞此时盘坐水底，口中溪水一吐一吸之间，居然像鱼类一般，做到在水中呼吸。

双手叠放身前，体内之炁开始流转在各条经脉之中，越是往下梳理，卜千俞的眉头便皱的更深。

他身体的状况，已经到了如此岌岌可危的地步，这比他原先预想的还要糟糕。

当前权宜之计，只能是先让炁在体内运转，慢慢重新滋养经脉。

原本应是宽阔通畅的脉络，此时早已萎缩，但好在他原本所剩的炁，也只剩的如同发丝的一缕。

经过了一场宛如穿针走线一般的修复后，终归是比起最初好了不少。

原本还想再多运转几遍，但奈何体内实在没有能够提供能量的东西，卜千俞心有余，力却竭尽。

想到了溪面上漂浮的鱼群，卜千俞抬头看去，却发觉在河岸上，还有身影在移动。

想到自己如今的状态，没有半分能应对危机的手段，卜千俞选择依旧留在水底。

只是从指尖流出一丝炁，控制着缠住一条鱼的尾巴，然后缓缓地拉至水底。

刚才自己只想着喝水，选择性无视了上面漂浮的鱼群，此时拿在手里才重新观察起来。

虽然是翻着肚皮飘在水上，但却并没有死去，瞪着一双死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卜千俞。

但手中微微捏动，却还是能够感受到，其轻微的反应。

想起刚才自己因为脱困太过兴奋，直接将最后的山体擂破的场景，心中一阵后悔，早知道就该留些气力了。

与眼前许久不见已经有些陌生的生物对视一眼，也顾不上什么生熟，直接张嘴咬了下去。

鲫鱼肉质细嫩，但却充满了细小毛刺，但对于一个几十年未曾进食的人，就算是骨头也都得嚼碎了咽下去。

随着腹中逐渐充实，卜千俞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炁，正在逐渐凝实，从指尖放出的丝线也比之前粗壮了些。

连吃了几条后，再次抬头看去，鱼群依旧是堆积在水面上。

明明身侧可以感知到溪水的流动，但为何这些失去意识的鱼群，却堆积在了这里？

卜千俞思考着，又拉下两条鲫鱼，放入嘴中。

此时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急迫，而是用炁化作的丝线，细致地刮下鱼鳞，再剖开鱼腹清理内脏。

细丝作刀，直接将鱼腹最肥的两块肉剃下，然后将与背部相连的鱼头鱼尾丢弃。

剩下的鱼腹，将剩余鱼刺拔出后，撕下鱼皮，只将整块鱼肉送入嘴中。

河岸上，一头黑熊正在溪边巡视，身后是他以断木以及枝干搭建出的堤坝。

虽是堤坝，却只拦住了浮在水面上的鱼群，而没有阻挡源源流下的溪水。

刚才突然炸起的雷声，它同样是被惊住，但当雷声消失，它却看到，溪面上密密麻麻从水中浮起的鱼群。

原本其他的走兽早已经是被吓破了胆，纷纷选择远离这片区域，而它则是选择筑起一道围栏，开始享用这唾手可得的美餐。

吃进几条肥鱼后，黑熊环视水面，却只见得了些小鱼，稍大一些的都不见了踪影。

而原本清澈的溪水，此时也从中开始不断冒出，殷红的血水。

伴随着的，是无数内脏，还有只被取走了腹部的残鱼。

黑熊警惕地看着水面，不多时，原本归于平静的水面，又浮起鱼的残肢。

接着便在他的注视下，一条体型比起周围稍大的鲫鱼，便被拖入水中。

卜千俞原本已经有了些饱腹感，但当自己再次运转体内之炁时，却发现吃鱼所带来的能量，消减迅速。

只是运转三个周期便又有些见底，没有办法便又继续。

只是当他再次拉下一条鱼来时，却发现一颗圆滚的脑袋，不知何时挤开了鱼群，正注视着自己。

卜千俞将手中的鱼朝它晃了晃。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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