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千千劫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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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早餐店门口，肖姐在那里收款，我没打扰她，就径直进去坐在一个空桌子旁，看见客人来了，一个服务员过来问我吃点什么，这时候，肖姐抬头朝我着看了一眼，认出是我，她非常很开心，飞奔的过来了。“小弟，今天咋有功夫过来呢”

“想来看看姐，顺带尝尝姐做的美食”。

“小弟这么久没有来我这里了，给你打电话是空号，我以为你忘了姐呢”。

“姐，一言难尽”，我就把自己遭遇车祸昏迷很久的情况简短的说了一遍，并告诉肖姐，那个手机号被注销了，我也忘记了肖姐的电话号。

肖姐一阵唏嘘，眼里的泪出来了，我赶忙说道，“姐，我这会不是好好的嘛”，肖姐这时候才破涕为笑，哽咽着要拉我出去吃饭。这时候，早餐的生意基本快收摊了，两个服务员在收拾着，我看了下，的确没有啥吃的，就跟着肖姐出去了。

我家里有两个孩子，有一个姐姐，在那个计划生育非常严格的年代里，之所以有两个子女，全凭妈妈有蒙古人的一点血统，我的姥姥有一半的蒙古血统，也就是说我的妈妈有四分之一的蒙古人血统，按照民族政策，可以有两个孩子，也算是计划生育。下无弟妹，父母虽然说出于骨肉亲情对我百般爱护，但是父母都忙于工作，除了母亲，父亲与我从来没有坐在沙发上用亲昵的语调谈过我的内心深处，一家肆口人每天聚在一起的时间多数是晚饭时间，父亲也是不停地教训我要努力上进，夹杂着他从工作单位中听来的哪个同事的孩子如何用功，如何成功的故事。晚饭以后，各自回房，我是读书，做永远做不完的习题，十一点一到，父母便准时去睡觉，而我则从来没有在午夜两点钟之前睡过觉。第二天早晨起来，又开始新一天的循环。自从我住到肖姐这里来，每天接触到的是不那么远大的理想，而都是那些实际日常生活的柴米油盐这样的琐碎事，每天和肖姐聊得最多的是现在马路上时髦女人穿的衣服在那里卖、价格是多少钱，坐出租车怎样才最省钱，电视节目里那些让人倒胃口的表演。这是一种小市民生活，安逸、满足、胸无大志，这种有烟火味道的生活基调，涌到我的身上，渐渐地，让我无可奈何的爱上了这种生活气息，我也习惯了，我也学着尝试创造这样的生活，人类就是靠着这种生活方式才一代又一代的繁衍延续的。

于是，在我有空的时间里，我到了早餐店里给肖姐拿东拿西做帮手，肖姐也乐于把我使唤的团团转，还骄傲地向顾客介绍，说是“请个大学生当伙计”，那种带着炫耀的口气，让部分顾客误以为我是肖姐的男朋友，每到这时候，肖姐才羞涩的闭上了嘴，厨房在里一声不吭的包着饺子。我则是一边给顾客端饭，一边给坐等的客人端茶倒水。有时候还要回答一些常客对我这个“来打工的大学生”的关切。

有时候，我从医院实习下班回来的晚些，肖姐的店还没有关，里面没有食客，肖姐一人在包着饺子，包好一盘冻上一盘。看我回来了，肖姐关好门，放下卷闸，她知道我喜欢吃饺子，就专门做上一大碗汤饺，再凉拌一盘荆芥（这是一种河南产的野菜，味道冲），端出一盘卤制的猪蹄和两根猪尾，她是专门从八楼昆仑饭店买的，开两瓶啤酒，和我一人喝啤酒一边聊天。肖姐聊的最多的是她开店独自谋生的艰辛，有几次喝得半醉，带着哭腔痛哭，说她的老公除了喝酒打牌什么都不会干，也什么都不干，全家都是肖姐一人起五更睡半夜的劳作，才有了今天的情景，我给肖姐擦擦眼泪，但自己的眼泪却忍不住的掉下来了。秋去冬来，转眼间我从实习期到医科大学毕业，然后又是三年的研究生，我的生活一直是这样度过的。我跟肖姐的感情也一天天的升温，每日里有些依恋肖姐，但我从没有跟肖姐有过肉体关系。

2

肖姐把我带到了友好路路上的好利来店，要了两份甜点，给我要了一份咖啡，她则是要了一壶茶。“肖姐，吃早点都要来这里了，鸟枪换炮了啊”，我打趣着肖姐。

“弟，我确实要鸟枪换炮了”，肖姐一本正经的说道。

“姐，准备注册一个汉东早餐连锁店啊”，我继续调笑着。

“弟，我准备注册一个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我当董事长，想让你当总经理，你看怎么样”。

我摸了摸肖姐的额头，说道：“姐，没有发热，怎么说起胡话了”。

肖姐按住我在她额头上的手，摩挲我的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真是无语的看着她，真的不知道她的哪根筋不对劲了，在说着胡话。

就这样，我们两人静静的坐在哪里，谁都没有说话，我的手依旧在摸着肖姐的额头，而肖姐的手在我的手上抚摸着。仿佛时钟停止了转动，时间也静止在这个上午。

等肖姐再次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说：“弟，我是城里人，我的父亲是建筑机械厂的职工，我的妈妈是家庭妇女，一直在家里带着我们家六个孩子，父亲用微薄的工资养活着全家人，还要靠着妈妈缝缝补补的，一家人才这样活下来的。我是老三，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为了家庭，我初中毕业就进了食品厂工作，工资交给家里，改善着家里的生活，我以为就这样可以分担家庭的重担了，父母也可以轻松点了，谁知道又遇到我那个魔鬼丈夫，除了吃喝嫖赌，其他什么都不会干，也什么都不干，我又一次的掉进了痛苦的深渊里，直到开了这个早餐店，我才慢慢的翻身了，直到遇到了你，我才知道爱情的滋味，但是我不配你，我不想影响你的前途，我现在只有一个目的，要赚钱，赚很多的钱，我的兄弟姊妹们不在受穷，我的孩子们也不在受穷”，她哽咽了。

这时候，我的眼泪也控制不住了，我过去搂住了肖姐，头紧紧的贴在她的发髻上，跟着肖姐一起哭着。

肖姐的建筑公司就这样在办理着注册，我也咨询了在建设厅工作的高中同学段学习，他大学学的是工民建，毕业后通过公务员考试，进了建设厅。他告诉我，公司注册在工商局办理，找一家财务公司，交一定的费用，财务公司会帮着把公司的注册手续完全办理好的，只是建筑公司有资质之分，办理公司资质是在建设厅，到时候他可以找人帮忙，因为是个人出资办理的建筑公司，一般都是小企业，资质低，容易办理。

就这样，我的实习是从八月份开始的，已经过来半年，眼看来到第二年的春节前，按照医院对实习医生的规定，春节放假，实习医生和实习护士不放假，从初一到初六每天必须到医院正常上班查房，只有在查完房做完病历后，才可以放半天的假。我是无所谓，今年姐姐让老爸老妈去天津过春节，家里的保姆桂枝大姐也要回家过春节，家里就我一人，妈妈让桂枝大姐提前包好饺子、包子，卤好的猪蹄、肘子和牛肉都放到冰箱里，又专门买了个小冰柜放这些熟食，预备给我的。知道我老爸老妈春节去天津，肖姐也包好了各式的元宵和肉馅饺子、肉馄饨，还有八宝饭。这些东西足够我春节一人吃的。

这时候，王晓丽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最近情绪怎么样，我说非常好，她说，那就好，明天来相亲吧，我做东，鸿春园饭店见面，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