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无虞,自是应允无疑,夏无且毫不犹豫地给虞姬换上一身朴素麻布长袍,正式宣告她成为了一名战地护士。
虞姬满心期待,将黄犬交付给贴身卫队长赵佗照料后,便跟随在夏无且的医疗团队中,踏入军营传播卫生知识。
扶苏在一旁目睹此景,心中暗赞偶像风范,果然不同凡响。
此前因不明情况而心生疑窦,实属鲁莽!
然而,当他看到虞姬与那些女子们混入满营士兵之中时,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不只是他,老将屠睢和任嚣二人也私下里摇头不已。
虽然先秦时期尚未有后世那般严谨的礼教观念,但让数百女子置身于大军之中,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毕竟,这三万骑兵是从戍卒中精挑细选而出,服役时间长久。
个个见到适龄女子都难免蠢蠢欲动,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
……
此刻,三万铁骑已尽数归队,经过一上午的驰骋奔袭,骑士们皆饥肠辘辘,即便未能赢得肉食奖赏,也在狼吞虎咽地吃着糙米饭填饱肚子。
千夫长王其刚刚领受鞭挞,疼痛得头脑发懵,正举着陶壶大口喝着冷水,试图清醒过来,耳边却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切勿饮用生水,以免引起腹泻。”
“你背上的鞭伤,也需要消毒并撒些药粉,以防感染溃烂。”
王其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转头看向那位身着素麻长袍、手提牛皮药箱的健硕女子,迟疑问道:“你是传闻中的医疗兵?”
医疗兵作为秦墨领兵作战的标准配置,曾力劝嬴政将其推广至全军。
但由于人力物力有限,直到今日,也只是普及了酒精消毒以及伤口缝合的方法。
许多将士对医疗兵只闻其名,未曾见过其人!
“没错。”
健妇笑着点了点头,打开牛皮药箱取出了酒精和药粉,为他处理伤口。
酒精擦拭伤口带来的剧痛让他难以忍受。
幸好健妇动作迅速,待药粉敷上后,一股清凉之意扩散开来,疼痛顿时缓解,头脑也恢复了清醒!
王其出身于一门双侯的王家,既能为了娼馆美姬挥金如土,也能硬生生承受十五鞭而不吭一声,确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硬汉。
然而此刻,看着健妇脸上的亲切微笑,他的内心竟翻涌起异样的情绪。
他觉得这位皮肤黝黑、体格健硕的妇人,比那些婀娜多姿的美姬更令他心动。
甚至是敬仰!
“看什么呢?我脸上又没开花。”
健妇伸手在他额头上轻拍一下,那种泼辣而又嗔怪的模样,仿佛是在家中与父兄子侄嬉戏打闹,更让人倍感亲近。
“姑娘可曾婚配……”
王其显然不是个拘泥小节的人,开口就要直奔主题。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健妇已经转身离去,去为他麾下其他受鞭笞的骑士处理伤口。
王其紧随其后,却见那健妇对待每一个普通骑士,同样充满亲和与温柔。
这让王其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瞪向那些骑士。
然而那些骑士面对“美色”当前,早已魂不守舍,哪里还顾得上千夫长的存在。
不久之后,健妇走向下一个需要处理伤口的骑士时,身后已多了一个紧追不舍的身影。
到最后,健妇身后已然跟了一群粗犷男子,而接受治疗的骑士们,在惶恐之余,却又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好了就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对了,你们都记住,我叫淮,以后我会负责你们这一千人的伤病处理,谁要是受伤生病了,就去医疗营地找我。”
“记住千万别喝生水啊,如果让我知道谁喝了生水拉肚子,我一定告诉大将军,再给他一顿鞭子!”
健妇临走前叉腰叮嘱道。
一群粗犷男子如同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答应:“淮姐姐放心,我们互相监督,保证没人敢喝生水。”
淮满意地点点头,迈开大步潇洒离开,身后的一群糙老爷们则伸长脖子目送她的背影。
良久,王其收回目光,看向手下突然脸色一正。
“医疗兵关乎袍泽生死,若有冒犯欺辱者,斩首示众!”
“喏!!!”
骑士们齐声响应。
……
类似的情景在校场各部同时上演。
将台上的扶苏,还有屠睢、任嚣两位老将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有了医疗兵,将士们没了后顾之忧,必然奋勇杀敌,妙哉!”
扶苏不禁击掌赞叹,继而转向秦墨抱拳道:“镇国候治军之策,堪称扶苏平生所罕见,真是获益匪浅哪。”
这马屁拍得突如其来。
秦墨乐呵笑道:“长公子过誉了。”
扶苏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讪讪不再言语。
倒是屠睢、任嚣两位老将,也随之附和道:“长公子所言非虚,大将军启用妇人为医疗兵,其作用不仅仅在于解除将士们的后顾之忧。”
“将士们经过上午的激烈比试,心中已然绷紧一根弦,凶悍之气渐浓,一眼可见。”
“但现在看来,却仿佛春风吹化冰雪,那种戾气悄然消散。若是用健壮男子充当医疗兵,恐怕无法达到如此巧妙的效果!”
姜还是老的辣,他们看得通透明白。
扶苏先是点头,旋即却又苦笑。
“我以往自诩才智出众,今日方知何等浅薄,对于镇国候治军之道的理解,竟然仅能触及皮毛。”
秦墨含笑不语,懒得再多说什么,挥剑走向将台之下:“手段再高明,终究只是辅助。”
“要让将士真心诚意地服从,终究离不开‘同甘共苦’四字,诸位将领一起用餐吧!”
“喏。”
诸将领命跟随之。
秦墨与诸将步入校场,自有亲卫前往炊事营,为他们取来饭食。
“不要肉食,全部换成糙米饭。”
秦墨看着铁碗里的炖肉,坚决地拒绝。
待亲卫换成糙米饭送来,他又对身后诸将道:“从今日起,包括本候和长公子在内,若未经操练,不得进食,医疗兵也同样如此。”
“喏。”
诸将遵令接过糙米饭开始用餐。
秦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次总算蒙混过关,得赶紧去看看炊事营的情况,改善军队伙食。
否则晚餐还是这样,还没出征就把本候饿倒了!
……
十五日后,萧关城内。
“参见陛下。”
萧关守将李信全身披挂铠甲,惶恐不安地前来拜见。
毕竟,前几日大军才刚离开泾阳县。
可眨眼间,嬴政就已经率领大军抵达萧关,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他如何不惶恐!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大军出征,行进速度是相当缓慢的,当年他率军攻打楚国,光在路上就耗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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