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捕诗剑录 第251章 烛龙水念青现身

檀香刑是“西域武尊”金刚伏烈的师弟，据说剑法已凌越其师兄之上。一手神弹暗器，以指弹发，神出鬼没，百发百中。最厉害的是这人的智计层出不穷，在西域有“智不过檀公子，勇不过铁甲姿，叱咤风云拓跋佛寺”之说，说是就是檀家公子檀香刑，赫连家族的世代铁甲将军的当代传人赫连雄姿与不忘复国雄图大略的拓跋文泰。——拓跋文泰被母亲产于佛寺，故以佛寺为小名。——其祖上曾是北魏皇帝，雄视北方。拓跋世家失国后一直以复国为念，子弟必文武兼修，历代多出英才。拓跋世家有当年部将势力在各国军中，加以这一代世家传人拓跋文泰雄才大略，在西域塞北关外诸国中纵横捭阖，叱咤风云，令天山南北，长城之外，各族所共敬畏。赫连家族则向多勇武战士，以悍勇猛武名世。其家族子弟中只有最勇猛无敌者才能获穿戴祖传铁甲，荫袭将军之职。赫连家族曾贵为夏帝国的帝室，先祖赫连勃勃为了报父亲被北魏所杀血仇，不惜和与北魏和解连姻的后秦帝国决裂，不作八面威风的后秦大将，在朔方独立为夏帝国。夏虽被灭，但赫连家族的勇武无人不敢不敬。赫连家族世代擅长阵战治军打仗，为西北诸部落王国聘为军将，冲锋陷阵，拔城斩关，转战西域塞北关外，在锋镝岁月中成就赫连家赫赫威名。西域把三人并提，由此可见檀公子的名声之响。

想不到这檀香刑不在西域给苏禄出谋划策攻城掠池以图霸业，竟潜来此地，孤身犯险！

当大家都注目檀香刑时，一人大踏步前来，指着被“大剑师”顾人笑长剑制住的那个壮汉沉声道：“这不是吐蕃大将烛龙莽布支的兄弟烛龙水念青么？吐蕃藏河中的水军统领、‘水军之神’水念青，擅长缩骨功、水功、‘百变之身’瑜珈大法，在吐蕃被称为‘锁不住的水念青鲁’，换成我们汉人的话，相当于说‘锁不住的神龙’。有如此神功在身，又何必这样委曲作态，掩饰身份呢？”

说话之人，正是“铁伞捕神”凌北斗。

“大剑师”顾人笑闻言，向琴娘子互望一眼，几乎是同时起了不顾独子安危，为国歼除大敌之念。

原来，这烛龙水念青，生长在吐蕃藏河畔。这藏河为雅鲁藏布江的唐时古称，高原大江，自高倾下，水急峡深。烛龙水念青自小练成一身好水性，后被送往天竺习密宗之技，回来后任职水军中。他的名字“水念青”，在吐蕃语言与信仰中，“念”是神名，分水、木、地、石念等多样，后来连大山之神也叫“念”。尊为大神，就叫“念青”，如著名的念青唐古拉。

（笔者按：这“念”本是一种大盘羊，两角粗长，老了以致向下盘曲至地，以致不能饮水食草而死。这盘羊生长高山地上，不畏风雪，好斗善驰，凶猛异常。吐蕃即今之西藏，藏民在唐时有拜羊神之俗，史载其民“多事羱羝之神，人信巫觋”。盘羊历史上曾被作为大羊神看待。后来，“念”就指一种神灵，这种神灵分布于地、木、石、水，还能传播一种叫“念”的瘟疫，杀人于无形。而在藏民信仰中，山神还被作为战神看待。有后来著名的藏族史诗《格萨尔王》为证。）

——这烛龙水念青是大将烛龙莽布支的族弟，和其兄一起，在吐蕃是主战一派，支持尚结悉赞磨与大将马重英和吐蕃摄政王赤胆朗杰为难。其族兄烛龙莽布支，曾数度带兵犯边，扰乱大唐境内百姓太平生活。蜀地受吐蕃屡侵之苦，虽为天府之国，土地肥沃，民生唯艰。

因此，顾人笑与琴娘子互看一眼，心意相通，已起为国除祸之心！他们互看一眼，正要发难之际，猛地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随即是船前迎浪的挡板‘船敖’那硬如金铁的青杠木板遭重船撞击断裂发出的令人惊心动魄的一连串断裂之声，这座长二十四丈、高五丈、宽二丈一尺的三层大楼船，在猛地一震后，因被这所撞船的牵连，也禁不住发出颤抖，在江浪汹涌之下，变得连连颠簸、摇晃！

而就在这船被一撞之际，顾人笑、琴娘子同时出招，志在除敌，哪知脚下被猛地一震之下，只觉眼角人影一晃，出招已然成空：那黑衣青年与壮汉及尾追而至的顾风波三人竟都已借一震传力，飞起空中，足尖连点之下，三越两飘，飘在了顶层舱顶之上。顾风波单人独剑，夹在两人中间，竟以单身挑战他们两个，只听一片繁复剑音，却是顾风波一气呵成，使出一路“乱披风”的快剑袭敌，被两人分别挡格化解开。

眼看顾风波一路剑法堪要使完，顾人笑与琴娘子、凌北斗同时扑向三层舱顶，但他们三人才扑到，发现一人长啸一声，已先他们一步和那黑衣青年、壮剑接上了手。

但这人出手只见剑光不闻剑声，原来他用的是宝剑月光神剑。那黑衣青年与壮汉一见出剑便知这剑是神兵利器，不敢挡格。于是四人变成以剑术相斗，纯以招制招，抵隙觑虚，围魏救赵，批亢捣虚。这种形格势禁的斗剑，较之挡格之斗，更为凶险，手眼身法步，刺撩劈扫穿，抹粘展扎钻，全凭精气神意四字感觉而施，一神有疏，必见血光。

“铁伞捕神”凌北斗见这比“大剑师”顾人笑琴娘子夫妇与自己出手还要来得快之人，乃是一个身材高逸清挺的青衣文士，脸型略长，鼻直口方，剑眉浓烈，斜掠入鬓，衣袂临风，潇洒出尘，身材百变，如鱼龙曼衍，鹘起鹰落，一手剑法深得武学至理，高明之极！凌北斗心中不由大为惊讶，暗道如此剑法武术高明之人，自己竟然不识！

而看在顾人笑夫妇眼里，自是认得这人。这个抢在他们面前出剑斗敌的，不是“天下第一房”的吴先生吴指南，还是谁？

吴指南见“大剑师”顾人笑琴娘子夫妇俩和“铁伞捕神”凌北斗跟着已至，在使出一招“天山风雪”后，一声大笑，退出战团，收剑入鞘，扬眉道：“难得高明在前。吴某剑既斗过，再来会会吐蕃水军名将与西域武术大家的掌功。”

吴指南说完，把双掌一亮，一个“白鹤亮翅”，随即一个盘龙步，就要上前出手。

这时只听那黑衣青年与那壮汉两口剑在空中交击一声，剑声清越，如同龙吟，声闻天外。

那黑衣青年冷笑一声，环视舱顶诸人，朗朗开腔，振振有辞：“久闻大唐上国，天可汗英明神武，军民奉政守法，礼仪有序。大国有治，盛世升平，小康大同，近悦远来。但诸位所为，难道是待远客之道吗？”

顾风波闻言，还以一声冷笑：“檀公子是突厥突骑施部落的高手，这位烛龙水念青将军则是吐蕃水军将领，两位既自称是远来国宾，可有两国赞普、可汗遣使西来的国书印信礼仪？有无我唐境边将通关文书？两位易以我大唐服色，深潜我境，心怀叵测；以下水船之乘高峡急流之利撞向我上水之船，更是明显意图不利于我。如此之客，可谓恶客，何得主人鞠躬奉觞，待为上宾？”

檀香刑微笑道：“久闻大唐乃开放之国，地无论东西南北，种不分白夷黑胡，族毋别胡汉夷蛮，国不论大小远近，军民士商，均可来朝天朝圣颜，觐上国文物。于是有波斯胡携珠宝来于西域，真腊客带降真香来货于南海。西域诸国，各等吏民，均乐来天朝，入唐境而营贸易。我与吐蕃烛龙兄，虽无赞普可汗之命，因心仪大唐风俗文明，微服私谒上国，一睹大国风范。这就是你们汉人古圣先贤所说的近者悦、远者来之意。我们此来，难道不是远客么？两船交会，各向左行以敬对方为右，这是你们汉人江上行船之规，我们不过循章而行。船才近贵方之船，还未及擦舷而行，相隔数丈之远，贵方仗着船大楼高，人多势众，以拍杆巨石毁我船舷在先，又掷锚欲伤烛龙兄，毫无救援落溺之慈念，纯有落水下石杀人伤命之恶意。我们上船之后，又被你们以众凌寡，詈称恶客。这难道就是你们的所谓上国礼仪？”

这黑衣青年巧舌如簧，经他这一反宾为主一说，似乎理全亏在顾氏父子这一方了。

顾风波不意这黑衣青年檀香刑如此口舌便给辩才无碍，被他这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地如此巧言狡辩强辞夺理地一番说词，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壮汉烛龙水念青见状，又加了一句：“你们船如此之大，我们船载货如此之沉，两船相撞，沉船的必是我方。难道我们是你们汉人说的‘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么？即嫌命长，身为世受国恩的将军，被人所敬的国士，也当为国而死，马革裹尸于疆场。我们不好好在吐蕃、西域为国尽忠而死，要千里迢迢跑到这三峡来撞船而死？——看，都是你们干的好事！现在我们的船被打坏，撞上你们的船，你们船上还无一人有事，而我们的船却正在下沉，船夫货丁，只有跳水求生了。”

被他这一说，大家不由齐向船下水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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