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捕诗剑录 第242章 冥司堂主

“在招魂？”夏十二听到雷柔荑小声问。

李月圆问：“小妹，这个人，你也第一次看到？”

雷柔荑轻声嗯了一声，问：“人死了，是不是真的有魂？要变成鬼？”

张雪娥说：“道家的书上是说有鬼的，古代有个叫王充的，在《论衡》书中是不承认有鬼的。南北朝时有个叫范缜的，说了个比喻，说人就像刀，魂像刀刃。刀没有了，哪来刀刃？这人也是不信鬼神的。”

李月圆以肯定的口气说：“世间只有神，没有鬼。而所谓神，也是人造出来的，人变成神的。如我师父，被敬为神人，其实她只是人。还有你看那些菩萨神像，哪一个不是匠人雕塑的？”

李月圆的师父是天山“月光殿主”阴丽华，当年被认为是天下第一美女，掌“月圆神剑”，被世人供作世外神仙样人物。顶礼崇拜。连天下第一才子赵太宾赵蕤也不敢亲近她。李月圆说这些，是从她师父身世中得出的。

雷柔荑说：“不是有人说，十二郎哥哥是太白星精下凡，有命相先生说十二郎哥哥是天上谪仙人吗？”

李月圆轻笑出声，道：“他啊，要说神异，是有一点，什么诗酒棋禅，神仙帝王，剑学武功，登坛拜将，烧丹炼气，样样都会，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之慧，于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三教九流无一不窥，于事物有着独造机杼卓荦不凡的见识，具超俗迈古天马独行掀天揭地之气魄，胸怀济世安民之宏愿。若在乱世呢，上可以作帝皇，中可以作将相，最不及，也是个一代名侠或雄霸一方的诸侯。但在太平岁月，可能只有诗酒风流，一事无成了。论他才学，那也只是天生之才的神异罢了，离那神仙可有十万八千里远呢。要说神仙，那些帝王将相，后来有不少都给弄成了神仙；像三国时蜀国君臣，武侯、关公，刘玄德与阿斗，不管是有能为的没能为的，都给供到庙去了。”

雷柔荑小声说：“这倒是的。我们峡中还有供着张飞张冀德神像的庙呢。”

这时，听张雪娥说：“看，来拆他台的人来啦，看他怎生应付？”

人们都向岸上望去，果然见一个人发着阴恻恻的令人出鸡皮疙瘩的冷笑的黑衣人，似从空中飘下一般，落在火光旁，向那召魂的汉子逼去。

不过这现身的人待人们看清她的容貌，先各自在心中打了个寒嘌，如见鬼魅：这黑衣人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妪，然喉下生一个老大的瘿子，如从头旁又冒出一个小孩之头。那小孩之头除了无发无耳，眉目口鼻宛然成形，只是被包在一层透明似的皮中，成了一个走一步路一晃悠的肉包儿，似是包在胞衣里的婴儿。若说这老妪脸似鸡皮，鸡皮绝没这么多皱纹，颜色也没这般黯然灰惨焦黄混杂，若说这老妪发似鹤发，鹤发绝不会这样凌乱，像才被老鹰啄翻的野鸡窝，鹤发也不会这样一撮红一撮黄一撮灰白的杂色。

这老妪的眼睛，竟然是像猫与狼一样是怪异的黄绿色的，在火光中颜色会变。

这老妪向那召魂汉子阴沉沉地道：“‘冥司堂’主，你要召魂，我来了。请把我九个儿子的骷髅还我。

那汉子冷声回敬道：“九子鬼母，你既然把你九个儿子都弄死了，还要他们的骷髅做啥？不如把这九个人头的头顶骨骷髅念珠送我得了，也让我更像一个‘冥司堂主’。”

原来这老妪叫“九子鬼母”，一听这名字，便知是邪派魔道中人。那召魂汉子叫什么“冥司堂主”，也不像是正派人。

“九子鬼母”道：“你要那人头念珠，这三峡有的是尸体骷髅，你自个找几个串一下不就成了，何必要我九子骷髅？令我母子分离？”

“冥司堂主”说：“若不这样，怎显得我‘冥司堂主’比你们鬼城技高一筹？上次斗法，阴王连同你这九子鬼母，都没胜过我，我没为难你，只要了你这个招牌念珠作个标记，可说是够便宜你们了。是不是现在时过景迁，你们鬼城又修成什么阴功鬼法，可以把这世道翻过来了？”

“九子鬼母”冷冷一笑，道：“是不是如此，试过就知道了。”

“冥司堂主”道：“好，先让我把周围的鬼魂收进来再说。”

“冥司堂主”在空中陡地摇动长发似在看着满天地冥冥中之物，仰面喝道：“咄。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八方野鬼游魂，齐来入我召魂之袋！”

“冥司堂主”说完，从背上移过所背玄色革囊，手舞足蹈起来，边舞边唱道：

“游魂野鬼啊，听我讲，你的魂魄不可向东方。东方有巨魔高数丈，你到那里必受伤。”

“游魂野鬼啊，听我讲，你的魂魄不可向西方。西方有流沙千万里，流沙滚滚鬼遭殃。”

“游魂野鬼啊，听我讲，你的魂魄不可向南方。南方有毒蛇与大蟒，虎豹豺狼把你伤……”

随着他唱的又凄凉又好听的歌声，怪事发生了，空中发出一片吱吱之声与隐约可闻的女人悲悲戚戚的哭声，似是鬼叫，似是哭丧，从空中，一连串黑色的影子，纷纷从空中飞入他所张的袋子中。等他歌唱完时一收袋口，袋子中已鼓鼓囊囊装得满满的，似还有物在里边乱窜乱动。

见“冥司堂主”收好袋口，贴上符咒，“九子鬼母”冷笑道：“‘冥司堂主’，念在同为役鬼一脉份上，我没坏你的法事。现在该动手啦。”

“冥司堂主”置若罔闻，一双阴森森的眼直直地看着船的方向。

“九子鬼母”问：“怎么？难道还有鬼魂没收尽？”

“冥司堂主”闻言，仰天长嗥一声，若狼中创发出的悲嗥。冥司堂主随即抢地大恸，以手掩面，痛哭失声，待他抬起头来，松开双手，目中忽流出一行血来，血从他目中流出，淌过脸庞，加上他双眼翻白，显得十分可怖。

“九子鬼母”似也被他所骇，向后退了两步，问：“‘冥司堂主’，你又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