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81 第二十九章 危机四伏

汪三金点点头，双眼发出白色的光。

经由内网向厨房传递信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文诚好奇的是，堂堂甩棍天团会长的汪三金，装载的竟是最普通的岐路司义眼。

“这里的饭菜保留着华夏的传统风味，文诚先生作为土生土长的万华人，今天可要好好吃一顿啊。”希格斯笑着说。

“部长费心了，非常感谢！”

“瞧你，还是这么拘谨。”希格斯无奈地摇摇头，又笑了起来。“文诚先生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们很有缘分呢。”

“啊？”

“前天你去德拉努竞技场参加弹珠竞赛，当时我就是你的观众。”

“您也在现场？这真是在您面前献丑了！”

“不会——那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比赛啊，你赢得很漂亮。”

“谢谢您的夸奖，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文诚先生这样谦虚，真是越来越让我欣赏了。”

“我才是一直听说部长的威名，今日得以相见，您确实是比电视上看起来更加的器宇不凡。”

投机的聊天容易快速拉近陌生人的关系，即便文诚心中仍然敬畏希格斯，也有维持敬语，整体上却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紧张了。

Q冷眼听着希格斯与文诚你一句赞美来我一句夸耀去，更加是哀其不争。早知道就该在外面等，至少不会恶心到想吐。

“西塞罗部长，饭菜要凉了。”汪三金出言提醒。

“喔……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希格斯这才发现自己和文诚聊得太投入，居然忽略饭菜已经尽数上桌的事了。他冲一桌子只在历史课本上有记录的美味佳肴扬起手，说道：“请吧——文诚先生。”

“这我可不敢，”文诚连连摆手，憨笑着说，“当然是您先动筷子了。”

“既然文诚先生这样谦让，我就不客气了。”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Q的眼神越来越冷，似乎都影响到文诚身边的空气。

他转过头，看见Q正一脸看死人的样子看着他，当即浑身一颤，生怕Q当场爆发把他打成猪头。

他明白Q为什么不爽，就和他为什么不爽的理由一样——没错，他当然是不舒坦的，希格斯表面上看友好亲切，可细微的动作与言语里仍然瞧不起他，就像本能的反应永远不会骗人。

若非有利用价值，希格斯一辈子都不会愿意和底层人讲话，他对汪三金这种江湖传奇人物尚且不当回事，更别提一起吃饭了——可希格斯就是有这种傲然于世的资本，他们再不高兴也只能忍耐。

“Q小姐，小不忍则乱大谋。”

“……”

突然的低语，让Q感到惊喜。

她本以为文诚已经完全为大人物的伪善所欺骗，却没想到他的脑子仍然清醒。

有着这份惊喜的冲击，Q心里的莫名邪火也快速消退了。

她重新审视着与希格斯说说笑笑的文诚，眼底深处多出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与欣慰。

饭局过半，基本迎来尾声。

希格斯拿起纸巾，动作优雅地将嘴角擦干净后，终于提起这次与文诚会面的主题——“文诚先生，有关康陶公司于3月6日晚10点37分，上门抢夺你在天宫公司举办的第三届弹珠友谊赛优胜奖金的事，来龙去脉我都已经基本知晓了。”

“现在，作为天宫公司特派而来助你讨回公道的使者，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拍摄一条指证康陶无视新安全协议，强抢公民财产的视频。不只是天宫，任何遵守新安全协议的公司以及政府，都不会允许罪恶的存在。”

“文诚先生，你并不孤单，因为公义，就是所有万华城居民的忠实伙伴——当然，你也有权拒绝我的请求。毕竟指证的是康陶公司，我们需要你露脸出镜，这样才会让民众更加信服，而不是认为天宫在做商业上的恶性竞争那样的丑事。可如此一来就像我先前所说，你在未来，极大概率会遭到康陶的报复。”

文诚点了点头，希格斯所说的危险Q已经告诉过他了，因此他并没有表现出担忧或者害怕。

他还记得Q的那些话，便说道：“西塞罗部长，感谢您为我考虑这么多，感谢天宫愿意为我这样的平民伸张正义——但也确实如您说的那样，为保证我和我家人以后还能安全生活在万华城里，我希望您能派人保护我们。”

“所以这就是你的考虑吗？你拒绝我帮你们一家人申请创伤小组的钻石会员，却又要求我派人保护你们？”

“是的。”

“你似乎会错意了。”希格斯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天宫派我帮你讨公道，让你拍视频指证康陶，是本着一颗为劳苦大众免受公司欺凌的善心而来。你不该对我提要求，这不是你能做的事，明白吗？”

“明白，只是——”

文诚差点就要把天宫和康陶军武竞争的真相说出口，Q却在他的后背上捏了一把。

些微的刺痛使他清醒过来。

“非常抱歉啊西塞罗部长！”文诚惶恐着深深低头，“请原谅我的多嘴！”

希格斯皱着的眉头在此刻又松开，和蔼的笑容重归他的脸上。

“我理解你想要安全度日的心情，万华城大部分人包括我在内也都是这样的心情，谁不想好好活着呢，只是我确实没有那个权限满足你的请求，但我会想办法帮你向总裁申请——视频的话却是现在就要拍摄，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文诚恭敬地回答道，“没有任何问题。”

一小时后。

“部长慢走。”

载着军武部长的黑色豪华轿车渐渐远去，文诚弯着的腰才又直起来。

汪三金有和他一起为希格斯送行，但比他要早些离开。

午后的阳光很暖，也让一直处在心惊肉跳中的文诚慢慢回温。

“没想到那个甩棍天团的老大，在公司的干部面前，居然也这样卑微……”

文诚首先感慨的是这件事。或许和他以前总是听闻汪三金豪气干云并从而抱有特殊的情怀有关，他想过迟早要和汪三金见面，却绝对想不到会是这种方式，并且看到的尽是其窝囊的一面。

“你刚刚表现得不错。”

“真的吗？”文诚开心地问。

“嗯。”

“……可是，申请保护的要求他没有答应……以后我们肯定要面临康陶的报复了……”文诚叹着气说，“Q小姐，不是你让我提这个要求的吗？你当时干嘛又掐我？”

“因为他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没必要继续说下去。”

“你怎么知道？”

“而且——不掐你的话，我们应该已经死了。”

“这是为什么？”

文诚有些弄不懂Q的想法了——要他申请保护的是Q，后面不让他推进这个目标的也是Q。而从Q现在的说法来看，这个结果反而是她希望看到的。

“堂堂军武部长，怎么可能为你一个平民区的小鬼提供武装保护。你提这个要求便是挑战希格斯的权威，他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的，并且已经浮现杀意。如果你继续说，他一定会让那个叫凯科斯的，或者汪三金杀了我们。”

“这么危险的话我连提都不该提啊……”

“不提的话更危险。”

“……”

文诚彻底迷糊了。

“原本我要你以泰然自若的样子面对他，意图在于让他看不透你的深浅，可我低估他的能耐了。”Q说，“若非你的紧张拘谨，以他一直试探你的的个性，肯定会在拍完视频后把我们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Q小姐你别再卖关子了。”

“简单来说，就是你刚刚那些单纯又愚蠢的表现让他降低戒心，认为你构不成威胁。所以你面对大人物时本能的畏惧，反而是阴差阳错地帮我们在这场鸿门宴里安然无恙了。”

“喔~~~嘿嘿，怪不得你说我表现不错呢。”

“傻笑什么呢，真是个白痴。”Q无奈地摇摇头。

“——话说回来，汪家饭厅的饭菜确实很好吃啊！那个红烧排骨简直太美味了，肉都是直接脱骨的！蔬菜也都好新鲜，一点科技的感觉都没有。”

“毕竟军武部长请客，他在餐桌上，厨房当然会用原生的食材。”

“是啊，这就是实力啊，”文诚悻悻地说，随即又充满干劲地举起拳头，“——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要赚更多的钱！我要变得更强大！这样就能天天带Q小姐还有奶奶和小欣过来吃真肉真菜了！”

“每天吃的话也会很厌倦。”

“说的也是，那就一个星期来五次吧！”

“那和每天吃又有什么区别……”

“嘿嘿~~~”

通过这番对话得知方才宴席上暗藏的危机以后，文诚和Q都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彼此的状态也是得到极大的放松，心情也难以名状的欢欣。

“是虎哥。”

这时，李铁虎的消息又发来了。

“虎哥要我们现在去见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说。”

“好。”

两人乘车抵达昨天酒店——李铁虎的核心产业。

三十层的豪华大楼坐落于虎门盘踞的中心地带——龙洲区小湖口街，文诚身为虎门成员，却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酒店大厅被修建得宽阔而奢华，各种昂贵的装饰看得人眼花缭乱。文诚带着Q，半天也没有找到电梯。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因此，他终于被巡视人员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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