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人生 第三十九章 橘生淮南

战争胜利了，敌军撤退了，留下了满目苍痍的城池。

一战下来，冯大将军伤痕累累，但他还不能撒手回去修养，战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善后，比如伤亡士兵的安顿和城池的重建修复，各将领和士兵们的功过，以及之后的城池布防，这些都需要他跟秦元帅他们共同商议。

为了不耽误事，他让军医简单地给他处理下伤口。

与之相反的是，绪言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外加负伤的小喽啰，这里自是没他什么事了。邵子龙提议送他回去，经此一战，两人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了，绪言自是不会推辞。

晚上，从战场归来的孟元接到他受伤的消息，特地上门探病，进门却见他正悠哉地倚在枕头上看书，“听他们说你伤到了要害，我还以为你伤重不能起了呢，可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可不像是个伤号，可见传言不可信”。

“哪有那么夸张，就一点皮外伤”说着动了一下身子，用力过猛牵拉到伤口，他疼得倒吸了口气。

“干嘛呢？既然受伤了，就好好躺着休息”孟元上前扶他躺下。

绪言突然紧紧拽住他的袖子，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直视他的眼睛，低声道：“孟元，你如今还想离开吗？”

孟元闻言愣住了，“为什么这么问？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先在这安顿下来吗？”

绪言放开他，一时无言，呆呆望着床帐出神，昨晚那一战，历历在目，战场上血肉横飞，伤兵倒地哀嚎，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染红了大地，士兵们一个个杀红了眼，化身屠夫，见人就挥刀相向，战场残酷血腥，而生命在它面前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他对这一切感到厌恶至极！

身上的血腥味熏得他作呕，回来后不顾军医的劝阻和身上的伤痛，让人送热水进来，他挣扎着亲自梳洗了一番，不知搓洗了多久，皮肤都要搓破了，还是洗不掉那血腥气，连视线都变得一片猩红。

他出来看到明月弯刀就莫名觉得烦躁，让人把它放倒角落去，眼不见为净。没办法，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那些刀下亡魂。

自学武以来，他遵从师门祖训，刀之所向，替天行道，锄强扶弱，他们所杀之人都是那些自恃武功高强，为害一方百姓的大恶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者，人人得而诛之，所以，绪言对他们向来不心慈手软，甚至以杀之为傲。

可昨日所杀之人，他们算不上十恶不赦，他们只是些听从将命的普通士兵，又何其无辜？

自己本就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方，却造就如此杀戮，对于飞虎堡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罪大恶极。

昨夜，他把怨气都发泄在高羚身上，他觉得高羚就是造就眼前杀戮的罪魁祸首，刀刀致命，不惜以命相搏，不过是为了减少自己心中的罪恶感。现在想来实属幼稚，为军为将者，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奉命行事。

孟元见他面容悲戚，想着他为人爽朗坦荡，聪慧而良善，大概有几分明白他现在的苦恼，开口劝慰他：“你别想太多了，飞虎堡为了一己之利，出兵讨伐飞鹰堡，本就理亏在前，士兵向来以能以身殉国为荣，这是他们的使命，哪怕没有你，他们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去。咱们现在身在飞鹰堡，跟他们立场本就不同，一则奉命行事，二则这里有咱们的袍泽和好友，出手相助乃是必然之事”。

绪言听后沉默良久，转而问道：“鹏宇那边如何？”

说到这个孟元眼神黯淡下来，“同先前差不多，病情反复无常，我怕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李军医他们还是找不出原因吗？”

“他们也束手无策”

见他还是一副消沉模样，打趣道：“你这一受伤，待遇倒是改善了许多，独门独户，不用跟人挤一张床，还有人贴身照顾”。

“不用羡慕，下次你可以试试”

“算了，我还是喜欢来去自由”说着顺手拿起摆在桌面果盘上一颗果子啃咬起来。

“嗯，这岷城出产的桃子还真是香甜可口，果肉饱满多汁，别处的产的桃子还真是比不上”。

绪言对此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难的，喜欢吃的话，你回头找当地的果农咨询下栽种心得，说不定你也能培育出这样的品种”

“就说你见识少吧，没听说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他们所处的水土地气不同，结的果也会有所不同”。

这个，绪言还真没这种观念，在他的认知里，花草果树，只要悉心培育，还是可以种出来的，再不行还可以移植嘛。

想当初，他母亲尤为喜爱垂丝海棠，除了作画，就连绣帕和衣裳都要绣上海棠，父亲为了讨母亲欢心，就广纳贤士，网罗了一批经验丰富的花匠，经过五年多的尝试，终于培育出了一年开两个花期的品种。

他还真没想过，除了人会水土不服外，草木亦然。

哎，说到水土不服，他联想到了鹏宇他们的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得拍了一下头，“哎呀，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花水土不服找当地花匠，人水土不服也可以找当地的郎中啊，毕竟李军医他们长期身处内地，对这边境的一些疾病，特别是对一些罕见病的了解还是有所欠缺的”。

孟元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其中的关窍，他游历江湖许久，曾见识过一些奇奇怪怪的病，病人病魔缠身，四处求医问药而无果，最后反倒被游医治好了，不得不说，游医见多识广，多少还是有些看家本领的。

说不定当地的郎中能治好鹏宇他们，他高兴地转身跑出去，“我去找冯大将军，让他去城内找个大夫来给鹏宇他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