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
万物寂静。
这里的生物拥有同一个意识。
庞大的精神力构成了与现实无异的梦境。
由一座座高耸石柱构成的神殿建筑群屹立于潜意识大海。
神殿穹顶处有着一张巨大的高座椅。
一位有着鲨鱼脑袋、长着无数条章鱼触须的恐怖存在闭着眼睛。
无数血肉流动在祂的体表。
祂的外表不断变换,时不时呈现出各种动物的毛发、眼球、内脏、骨头……
凡物仅是直视祂,便会被其百貌之形吓疯。
祂似乎是一切生物的起源,能够在祂身上看到任何生物的原型。
祂的体型巨大到难以言喻,身上甚至还有各种活着的生物。
祂的毛孔里长着嫩草,牛头蛇身的怪物咬住嫩草尖端,将其拔出毛孔,慢慢咀嚼。
长着八条细长节肢腿的狼趁其不备,杀死了牛头蛇神的怪物。
它们生活在“大地”上,生活在祂的体表。
它们仰赖“大地”提供养分,“大地”也偶尔会长出巨口将它们吃掉。
就像生活在人类体表的那些寄生虫和微生物一样。
突然!
不可直视的百貌之神缓缓睁开眼睛。
那无法描述的恐怖躯体缩小无数倍,变成了一个人类身影。
他全身笼罩着血雾,迷迷蒙蒙的血雾似乎遮掩着极为恐怖的真相。
那巨大的神座也随之缩小。
“这是什么……?”
沉入梦境国度的苏黎看向半空。
不知何时,那里漂浮着一颗又一颗光球。
神殿四周伸出一条条滑腻细长的触手,抓住了一个光球,将它带到了苏黎面前。
苏黎伸出手,触碰那个光球。
“伟大的生死之王!请您救救我的妈妈,她是您虔诚的信徒,如今被宫颈癌折磨……我愿意献上一切……”
一位青年在自行搭建的简陋祭台上,不停地诵念着这段话。
“信徒……?”
苏黎呢喃了一声。
在他的意志下,神殿墙壁伸出更多触手,依次戳破了半空中的光球。
“梦境的主宰,请求您让我做个好梦……”
“神啊,求您保佑我发财,保佑我彩票……”
“主啊,请庇佑我的孩子考试顺利……”
“生死之王在上,祈求您庇佑,让我的丈夫手术顺利……”
数千道声音回荡在神殿内,半空勾勒出了一道道人类闭目祈祷的画面。
“这是愿望?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不……这是……”
苏黎凝视着半空中的一幅幅画面,逐渐有了明悟。
“……信仰?”
苏黎向后靠着神座,右手托腮。
他不断吞噬物种,黎细胞无休止地增长,体积早已无法测量。
肉体增长的同时,苏黎的精神也在成长。
梦境神殿便是由他的庞大精神力构成。
由于精神力过于庞大,苏黎能够勾勒出完全真实的梦境,并且能够清晰认知到自己在做梦。
也正因如此,在梦境神殿中的苏黎是全知全能的。
但如果梦境与现实完全无异,有清晰的触觉、味觉、听觉、视觉……
那梦境是否能称之为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呢?
这似乎是一个哲学问题,但苏黎每天都会思考类似的问题。
从一颗单细胞成长至今,他的精神状态多少有点不对劲。
虽然极力保持人性,但苏黎如今对正常人类在意的事情毫无兴趣。
如今只有肉体和精神的极限,那未知的真理能够勾起他的兴趣。
就像是游戏养成一样。
肉体的探索,苏黎已经相当邪门了。
他通过不停地吞噬和分化,一点点替换各种生物摸清楚了它们的身体构造。
同时,他也发挥奇思妙想,制造出了一大批不符合自然界生存法则的生物。
但精神方面的探索,苏黎的成果并不多。
目前最大的成果也不过这座真实的梦境神殿。
但如今,似乎有了新的方向。
“有趣……信仰可以视为一种特殊的能量?看来没有替换掉人类的大脑是件好事,我需要更多的信仰。”
苏黎挥了挥手,神殿半空的信仰之光飞速扭曲,不断压缩。
很快,那些信仰被压缩成了一颗小球。
“精神能够构成另一个世界,类似信仰的情绪在这个世界能够被利用。”
苏黎把玩着那颗流光溢彩的信仰小球,嘴角上扬。
精神与物质原本是绝对无法相交的两个世界。
但苏黎确实极为特殊的存在。
他在物质世界的成长能反哺精神世界。
那精神世界的变化能否影响物质世界呢?
如果能,那表现形式会是怎么样?
要知道精神世界的限制可比物质世界宽松得多。
想到就做。
苏黎握住信仰光球,像是做陶瓷的泥胚塑形那样揉捏。
他时不时从半空扯断一些触手、骨头、眼球和皮肤……混进作品之中。
一个迷你手办被捏了出来。
那是外表大约只有六七岁的小萝莉。
身高仅有一米二。
长着浅绿色的齐腰长发,两侧有着蝴蝶发卡作为装饰。
穿着红色系脚踝的缎带凉鞋,粉嫩地小指头有些不安地抓着鞋底。
她穿着过膝的小裙子,露出微红的膝盖,胸口系着一个蝴蝶结。
只是这样还算正常。
然而,她身后却有着一条粗大的鱼尾,鱼尾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章鱼触手的吸盘。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缎带其实是一根根血管,蝴蝶结是风干的皮肤,小裙子是层层叠加的某种生物膜。
小萝莉抬起脸,绿色的眸子不安地闪动着。
她极力压抑内心的恐惧,用鲨鱼般尖锐的牙齿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她极为不熟练地震动声带,张开嘴对神座上笼罩着血雾的伟大存在道:
“胡轻……父、父亲……父亲大人……?”
“呵呵……”
被血雾笼罩着的身影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整座神殿、整个梦境世界都因为祂的笑声而颤抖,吓得小萝莉双手抱头蹲坐在地上,身后的鱼尾不停拍打地面。
她左右脸颊分别裂开形成了新的嘴巴,不停低语道:
“不要、不要……不要生气……”
“不要生气!父亲大人不要生气……好可怕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但苏黎并没有生气,只是他的情绪剧烈波动影响了整座梦境神殿。
除他以外,第二个能穿梭于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生物诞生了。
她能够在现实中展现不符合常理的梦境之力。
或许,应该称之为……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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