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速流转,弥撒历233年。
漫野的花都遭到冻结,实心地面透明,踩在上面稳稳当当。这里就是传闻中冰系异能者秦楱走过的哈斯山,河流冻结,冰面下的鱼儿们静止在欢快游动的时刻。
温度寒冷,仿佛把人吞噬在冰雪中。此处风雪时不时冒出,迷花了眼睛,睁不开。
突然,一高一矮的两名男子从温度适宜的森林中走进哈斯山中,长相粗犷相似,年龄相仿,大约二三十。两人极力对抗呼啸的风雪,逆行而来。
脚步深深陷入积雪中,高个子一时没拔出来,着急之下差点跌倒,矮个子及时伸手拉住,刚开口,风雪忽大,冻僵的脸愈发严肃,两人对视点头,相互扶持加快脚步。
高个子半眯着眼,隐约看到洞穴,厚厚的保暖手套的手指直接指向入口,矮个子明白用意,一同朝着这个方向行走。待他们踏入洞中,来时的脚印早已被新雪掩盖,毫无踪迹。
入口处,二人仔细检查是否有人的痕迹,探头看向洞中,发现这是一个冰窟,矮个子试探地伸手,温度比外头暖和些,他呼出一口冷气,对高个子说:“阿庆,施展屏障,我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危险。”高个子动了动僵住的脸,“哥,放心吧。”
接下来的一幕,换成普通人会震惊。只见矮个子脱下手套,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罗盘。罗盘上面出现一个地图(红点代表危险,绿点代表生命,而此处没有红点,有一个绿点却不明亮,黯淡无光。)至于高个子,则在之前就已经展开屏障挡住自己和另一个人。
确定冰窟没有危险后,矮个子李耀松了口气,“可以了,阿庆。”李庆撤下屏障,担忧地看着他,“哥,你还好吧。”李耀脸色发白,强撑着笑,不愿弟弟担心,“没事,找到那个人,我们部落才有希望。”李庆沮丧点头,在哥哥的领路下,顺利找到那个生命,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前行的路是过去不曾走过的陌生冰面,他们小心翼翼地踩在上面,确认踩实了才敢迈出第二步,没碰上威胁,直直走到一座冰之宫殿,踏足。
冰面反射光亮,整座宫殿亮堂堂的,可以看到长长的台阶前方有个王座,上面坐了个人,透过冰块,清晰可见那人一头乌黑长发,面容普通又平静,毫无特色。
那人两手自然放在扶手上,整个人松散地靠在椅背上,外层包裹住的冰静止了他的时间。
两兄弟对视一眼,从背包中掏出五个奇怪的东西,一离开包,这些都漂浮空中。屏障包裹住的分别是火焰、水、锤子、丝线和一把步枪。
李庆给自己和李耀各施加了屏障,避免外界的危险,小心地操控着锤子的屏障接近那人附近的冰块,试图打开一个缺口,拿起锤子轻轻敲了敲,冰块纹丝不动。
李庆对李耀摇摇头,李耀说:“看来只能用火了,希望别伤到那人。”
下定决心后,李庆使用屏障异能,把同为异能的火与冰块严丝合缝,任其燃烧。
异能的冰与火,若是他们的主人在,或许可以分个胜负。
可惜无主之物自然是永恒不变的,但要看操控方怎么想了。
冰块在火与锤子的攻势下渐渐融化消失,王座之下的台阶看得清楚,两兄弟警惕地慢步前行,尽量不发出脚步声,走上台阶,到王座附近前的十个台阶,还是安全的,离那人越来越近。
李庆有些心慌,心跳声如鼓声一样激昂,他紧闭双眼,迈上第二层,心慌感挥之不去。
不能再等了。李庆睁开坚定的双眼,用屏障定住哥哥,说:“哥,别往前,有危险。”他以为屏障会起作用的,却留不住哥哥,他眼睁睁见到唯一的亲人笔直向上迈步,然而两边突然射出无数弓箭,射杀了他。
李庆瞪大双眼,“不!”他伸出手欲接住,没成想在触碰的一瞬间,哥哥消失了。
黄粱一梦,李庆颤了一颤,扩瞳的视线聚焦,看清了面前的环境,低头回应在叫他的李耀,“哥,我恐怕进了幻境。”
李耀担忧的神色还未缓和,就听到这一消息,僵硬地说:“看来冰块把幻术放出来了,真是一环接着一环。”
“哥?”李庆不解地问。
李耀呼气,努力放松僵直的身体,“就像你用屏障可以包裹人、异能或工具,冰层同样可以。”他看向王座的方向,“你看,那人仍被冰包裹着,这说明刚才融化的冰块和冰住人的冰块之间有空隙,有人在中间施加了幻术。还好只能让一人中招,不然我们就完了。”
李庆一听就明白了,他浑身冒冷汗,明明约定好每次行动都会一起,方便使出暗号,可幻境中哥哥竟然一直走在他前面,他以为这是对他的信任,才会放心依赖他的屏障,在他异能的保护下行动,却忽略了哥哥对自己的无视。
这两人完全是身体素质不错的类型,不然也扛不住长时间的异能释放。
长了教训的兄弟二人鼓起勇气,缓缓爬上冰台阶,一步一步,离那人愈来愈近的同时,脚步不知为何反而沉重,李耀眼皮一颤,伸手挡住李庆,不让他继续往前,李庆也明白职责,加强屏障厚度,给李耀更安全的环境施展罗盘,地图依旧毫无危险,他知道这不是出差错,幻术是精神攻击,只有精神薄弱的人才会中招。
李耀脑中展开风暴,现在还处于幻术空间,还是走出来了,危险来自于王座的那人呢?可传闻中那人手无缚鸡之力,性格懦弱胆小,一向躲在他同伴身后。不过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样的人居然也有异能者跟随,还是好几个强者。
不过现如今,他独自一人坐在王座上,身边没有他人。按理来说,应该是很好说话的。
绝望也好,希望也罢,做了才知道。李耀压下心中的退缩,吐出一口热气,抬腿继续迈上台阶,李庆始终跟在他身旁。
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不知是不是李耀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人好像醒了,他脖子后倾的角度越来越小,扑面而来的寒气越重,那人明明沉睡着,却有一股一旦放松就会被绞杀的错觉。
李耀全神贯注,努力摒弃这股压力,越是集中看着台上那人,越喘不过气,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
“哥?”李庆忍耐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李耀怎么了。李耀一怔,猛然回神,才发现挡住阿庆后,并没有迈腿。
“没事。”李耀回了后沉默一阵才开口:“走吧。”
李庆点头,慢一步跟在李耀旁边。
台阶上脚步缓慢轻巧,同外表完全不同的细腻的兄弟二人心情渐渐激昂,距离的缩短给了他们松气的机会。
谨慎已被抛之脑后,李庆不稳,发出了声音大的脚步声,吓得一僵,连同才抬起腿顿在空中的李耀。
冷风吹过,无事发生。
李耀屏气放下腿,凝神静气等待,依旧无事,才放心上前,李庆愧疚感快击溃自己了,发现他哥没有责怪自己,压力减轻跟着。
不过一瞬间,方才发生的都如同做梦一样,他们还在原位。也是,台阶不过五层,他们走了很久。
“原来一开始就是幻觉。”李耀呢喃说,李庆面上掩不住的害怕。
走上台阶,离王座还有两米,两人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踏出一步,什么都没发生。
李耀对李庆说:“阿庆,你用屏障把火焰送到冰上。”
这么简单的事却想不到,幻术的影响真可怕。
冷汗从两兄弟额头落下,火焰不灭,在李庆的操控下,顺利飞在空中贴住冰,冰渐渐消失,里面的人显露出来,看得清楚,只觉得他平平无奇。
衣着不华丽,简朴的黑色一身,外露的皮肤只有脖子一半以上,和两双修长粗糙的手。
令李耀惊讶的是那人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凌厉,很快掩下。
他以为自己隐藏住了,面上带了几分虚假的胆怯,抱头缩在王座上,“你们是谁?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
李耀之所以会和弟弟来,而不是部落派别的人,原因有三:他们是互相信任的兄弟,自保能力强,合作关系无问题。同时李耀对于面部表情的捕捉相当敏锐。
部落曾有传言,族长与某人是好友,他靠那人度过部落有史以来最大的难关。只是那人暂住,很快离去,等再听闻那人的消息,却听说被秦楱冰封,族长想救那个人,却不知下落,直到现在。
如今那人就在眼前,能够拯救部落存亡的唯一希望。
他看似警惕,却又懒散,矛盾的很。那副畏惧的面容下,到底隐藏了什么呢?
稍稍松懈的兄弟两人,对浮在空中的东西有些管束不力。
差点就不妙了。
李耀和李庆同时慌张,手舞足蹈地阻止突然失控的步枪。李庆展开新的屏障挡在王座前,李耀查看罗盘,并无危险,绿点也未增加,来不及多想,他赶紧使出第二个异能,网兜。瞄准目标后一甩,正好将步枪套住,调整方向,枪口对着无人处。
这戏剧化的一幕,就算是蹲在王座上没形象的他也无言。他换了个放松的姿势,横着躺在椅子,没好气地高喝道:“喂,那个双异能者的哥哥。”
李耀一顿,谨慎回答:“是,你怎么知道我是哥哥。”只听那人吊儿郎当地说:“哦,因为你为主啊。”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若是这两人有嫌隙,这句话肯定会让两人之间产生裂缝,但两人关系不错的话,不会中招的话,那就无效。
“哥。”李庆全程盯着王座处,不敢放松。
李耀正常地问:“你叫什么?”那人也正常回答:“景。”
“有异能吗?”“你猜。”……
不知为何,李耀有股照看不懂事的小辈的感觉。他紧急调换心情,“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景歪头。
“空觉落,我们的部落。”
空觉落?莫名耳熟,景摸索着下巴努力回忆久远的过去,想来想去也没点线索,干脆放弃,不折磨自己。
“行。”景靠这一丝熟悉,决定勉为其难地利用这两人,说不定是找回记忆的关键。
可惜,兄弟二人好像看穿他意图,操控丝线将他的手绑在身前,让他不得不乖乖跟着,做不了一点小动作。
趁着风尚且适应,小雪牵着大雪来之前,他们牵着景一步一个脚印离开哈斯山。
直到走出哈斯山,谁也没回头,谁也没看到一只冰蝴蝶从王座背后的缝隙展翅飞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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