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司军营。
在军营东北角,支起了一座军帐,大小丝毫不逊中军大帐。
里面的配置却被中军大帐豪奢无比。
这是副千户索日南的大帐。
现在,他正高居首位,军中的百户、试百户、总旗都被召集来了,每人面前都摆放了美酒佳肴。
他们昨天就获得通知,新的千户大人曹无伤要来上任。
索日南之所以这个时候饮酒,就是要给曹无伤一个下马威。
他和曹无伤无仇无怨,
甚至对这个新上司没有任何印象。
京城的纨绔圈里没这个人。
只是昨晚丞相派人联络他,让他给对付曹无伤;
族兄、九门提督索日庆也派人告诉他,听从丞相吩咐。
过去他没有资源,没有贵人提携,只能在屯田司混吃等死。
现在机会来了。
作为家族旁支,这是一次难得巴结上族中大房的机会。
干的漂亮,甚至能巴结上丞相。
索日南下定决心,要死死抓住这次机会,将事情做漂亮。
那就是将曹无伤朝死里得罪,甚至连陈主事的面子都不给。
手下不断来禀报进程:
“陈主事、曹千户已经到辕门外。”
“士兵拦住了曹千户。”
“不好啦!曹千户杀了拦截的伍长。”
听到曹无伤杀人,索日南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到了各种可能,就是没算到曹无伤会杀人。
士兵继续送来最新消息:
“陈主事、曹千户他们进了军营。”
“他们去了中军大帐。”
“他们进了大帐。”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索日南的亲信,有人开始坐立不安。
新官上任,他们却躲在这里,以后要被穿小鞋的。
看有人坐不住了,索日南笑道:
“别急,等着陈主事派人来请。”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派人来请,就继续拖延,拖延一个时辰再去。
见面了还有招,
接风洗尘还有大招,
那是连环计,一个接着一个,不把曹无伤整的脸面尽失,今天就算白过。
自己是军营二把手,四个百户中的三个是自己的亲信,
这个军营姓“索”,不姓“曹”。
索日南成竹在胸,仿佛已经看到了曹无伤痛哭流涕,灰头土脸,而自己则抱上了丞相的大粗腿,前程灿烂无比,族兄都在后面巴结。
~
咚!
咚!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
众人愣住了。
哪来的鼓声?
谁在敲鼓?
有人惊叫道:
“这是击鼓升帐!”
嘶!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隐约感觉到,事情闹大了!
索日南也愣住了,一个千户第一天上任,竟然要击鼓升帐,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索日南推测道:
“肯定不是陈主事,他不会为难咱们兄弟。”
“是曹无伤!”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竟然是击鼓,太没见识了!”
这里是屯田的兵,军纪没有边军严苛。
上次击鼓升帐,是五年前,还是八年前?没人记得清楚了。
不少将领却慌了。
击鼓升帐,迟到了是有刑罚的。
第一通鼓迟到,打军棍十五;
第二通鼓迟到,打军棍三十,剥夺军职;
第三通鼓迟到,斩首!
见有人乱了阵脚,索日南大声安慰道:
“不要慌!”
“咱们都不去,他曹无伤还能将咱们都杀了?”
“丞相能让他乱来?!”
“安心喝酒!”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门口的一个百户站起身,嗡声道:
“索大人,末将要去点卯了。”
说着,他冲索日南拱拱手,转身走了。
索日南急忙大叫:
“陈大勇,你站住!”
可是陈大勇没理会他,大步走远了。
他不是索日南的嫡系,平日还受过索日南的不少刁难,他才不陪着索日南作死。
索日南气的破口大骂。
接着,又两个试百户走了。
走的人越来越多,总旗这些需要点卯的将领走光了。
索日南恨不得抡刀子砍人,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走的都不是他的亲信。
~
第一通鼓歇。
仅剩下索日南的铁杆亲信,三个百户、四个试百户、七个副总旗,
但是他们几个屁股下好像放了钉子,开始坐立不安。
他们不敢迟到。
他们和索日南不一样,索日南有个族兄是九门提督,他们没有。
军法严苛,万一曹无伤较真,他们就倒霉了。
军法官张成辉陪着笑,说道:
“大人,不如咱们去大帐,看看曹无伤想耍什么花招。”
另一个百户纷纷点头附和。
索日南气的吹胡子瞪眼,可是见手下都执意,也还只能挥挥手,
“滚!”
“都滚吧!”
众人如梦大赦,急忙起身,拱手告辞,出了帐篷就快跑起来。
索日南看着空荡荡的帐篷,只有一个百户留了下来。
“杜秀成,还是你够义气!”
杜秀成满脸谄笑,
“末将和大人共进退。”
索日南满意地点点头,
“放心,有丞相给咱们撑腰!”
“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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