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锋记 第十五章 国之柱石（一）遇险 求收藏鲜花

陈长岳向李皇后、朱伦行礼道：“皇后娘娘、朱大人。微臣斗胆谈谈自己的浅见，如果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恕微臣无罪。”

李皇后说道：“卿家但说无妨。绝无怪罪之理。”

陈长岳道：“既然双方都不愿相让，那么继续争执下去，必然没有结果。此种情况，我们是否可以换个思路想一想，是否有第三种方案，让双方都觉得自己的利益不会明显受损。”

皇后疑惑地问道：“第三种方案？”

朱伦问道：“陈将军的意思是第三个人选？”

陈长岳道：“既然永王和湘王都不能让双方都认同。那么是否有另外的哪位皇子可以让双方都觉得合适的呢？”

朱伦和皇后都若有所思的看了下对方，之前皇后和几位大臣都认为永王继承皇位天经地义，从未想过还有另外的可能。但经陈长岳这么一提醒，大家又觉得确实是最不坏的结果。

皇后和朱伦几乎同时呼出一个名字：“荆王！”

荆王即周灵帝三子赵桓，即柳婉如所嫁之人，现封邑武昌。

朱伦道：“荆王或许是不错的人选，荆王妃是荆襄都督柳至武将军之嫡女，有这层关系，王大司马必定忌惮。

而荆王娶的几房小妾，听说有一位跟大司马有什么亲戚关系。”

尚书令郑彬道：“我也听说荆王娶的一房小妾，是大司马妾室郭娘子的侄女，很得荆王宠爱。如果荆王成了新皇，她也可被册封为妃。如果大司马他们觉得荆王登基，自己的势力不会被削弱，倒是有可能同意这个方案。

只可惜要委屈了永王，这实在是……”

郑彬没有说下去，只是望着皇后。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道：“桓儿新近娶的小妾确实是大司马的外侄女，甚得桓儿喜爱。

如果选永王，我们和大司马的矛盾无法调和；荆王或许是双方唯一都认可的人选了。

永王那边，我去跟他说。他是个性情淳厚的孩子，从小谦和礼让，这件事关乎国家安危，想必他能够从大局出发。”

皇后召来永王说起立荆王为新皇之事，并分析了当前两派剑拔弩张的紧张形势，永王果然慷然接受道：“形势如此危急，我个人的地位已不重要，只要我们大周江山稳固，就算让我浴血杀敌又有何妨？

桓弟从小与我要好，这江山交与他，我也心安。母后请宽心，孩儿绝无怨言。”

李皇后被永王的赤诚之心深深打动，含泪抱着永王。

新皇人选选定，郑彬自告奋勇去邀约大司马王淳进宫面谈。

陈长岳派雷大洪率一千奔雷骑护送郑彬去秦淮军军营。

王淳听郑彬来访，做戏做全套，假意卧病在床。

郑彬进帐后，见王淳卧床，上前问候后，谈及了选荆王为新皇的人选，邀请王淳进宫去商议。

王淳道：“郑大人，劳烦你亲自来此探望老夫。皇后娘娘提出立荆王为新皇人选，此事可议。

但我目前这身体，行走都艰难。只好让温大人、贾大人他们几位再替我去走一遭了。”

随后，王淳把温昭、贾仁道等人叫来密谈，几人都觉得荆王目前是最适合的人选，只好放弃湘王了。

密谈后，温昭等人连夜进宫再次与皇后、朱伦等人商谈，这一次大家利益没有尖锐冲突，谈得心平气和，异常顺利，这个方案最终为双方认同而得以确定。

此方案最终确定，消息虽然暂时被封锁，但还是小范围地传开。

第二日，皇后写下懿旨，让两百虎贲军护送内侍去武昌颁旨，护送荆王入京。朝廷内秩序恢复，众大臣开始暗中准备新皇登基事宜。

两日后，荆王接到懿旨，被这天上掉下来的皇位砸中，荆王有点懵，但很快就是一阵狂喜。令人迅速准备启程。

荆王带上柳婉如与两位得宠的小妾，府中亲信和亲卫跟随，一行人行船向东。其他人完全准备妥当之后再出发。

荆王一路兴致勃勃，好不得意。自己虽得母亲宠爱，但自己在家中只排老三，从来没想过世子、太子一位会属于自己，而如今这帝位竟然从天而降，如何能让他心绪平静。

虽然父皇刚刚驾崩，不宜宴乐，但他还是叫了宠妾陪其饮酒。柳婉如知其禀性，规劝无用，自己在房中独坐。

看看船队已到安庆水域，天色已暗。

江面开阔，两岸水草茂盛，江上有不少渔船正在收网，准备返航。小船开始点起了火把来照明，星星点点的火把在夜色衬托下，甚是明亮，男男女妇的渔民唱着欢快的歌谣，渔船穿梭在平静的水面上，好一派安居祥和的景象。

听着渔夫的歌谣，荆王也兴致盎然地站在船头，打着节拍，跟着哼唱，两位小妾与随从们都欢笑应和。几十位虎贲军士环立护卫。

船队向前行驶，渔船在船队旁来来去去。有两艘靠得近了些，虎贲卫士队长呵斥道：“官船上都是贵人，江面这么宽，你们离官船远些，不要冲撞到了贵人。”

荆王笑道：“都是些当地渔民，无妨，无妨。”

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几声，船舷边的几名虎贲军士中箭栽倒在江中。旁边渔船上的渔夫纷纷把火把扔上船，船蓬瞬间着了火。两边的芦苇荡里窜出很多小船，船上的人手持弓箭，向荆王船队射出火箭。

事发突然，虎贲军士猝不及防，很多人中箭倒下，几艘船都燃起了大火。荆王及其宠妾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哇哇大叫，反而是看起娇弱的柳婉如颇为镇定，让幸存的虎贲军士帮助船夫拼命地向岸边划去。

但周围的贼船太多，船上贼人持长矛和弓箭逼退想靠岸的官船。官船上的军士拿出盾牌来抵挡长枪和弓箭，火把还在不断地扔向官船。

少数虎贲军士跳入贼船，与贼人杀在一起。但贼人人数众多，还个个身手不凡，虎贲军士伤亡惨重。江面上飘浮着大量的浮尸，江水被染成了暗红色。

船上火势越来越大，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燃声，几艘船都即将要崩塌，官船上的军士和随从纷纷跳下水去。

荆王和柳婉如等人见火船即将倾覆，不得不跳入水中。

入水的护卫跟水中的贼兵，在水中再次打斗起来。

护卫在荆王和柳婉如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双方几经冲杀各有伤亡，江面上已经完全混乱，到处都是厮杀声、哭喊声、惨叫声。

柳婉如会一些水性，但已渐渐体力不支。这时一名水贼见柳婉如落单，持刀来袭。柳婉如拼命向前游，已至筋疲力尽，身体沉下水去。

柳婉如知道今天可能难逃此劫，眼前开始出现了幻觉。她回忆起孩童时与姐妹们奔跑的场景，回忆起爹娘爱怜的眼神，回忆起与陈长岳的一见倾心，回忆起陈长岳给婉儿擦拭眼泪，回忆起陈长岳白马铁枪伫立山坡凝望自己花轿远去。

她眼神迷离，幻想着陈长岳跃入水中，向她游来，游近了她，扶着她的腰，亲吻着她的脸，拉着她扶出了水面。

她感觉到了陈长岳坚实的臂膀有力地扶着她，她感觉到了陈长岳深情的目光凝望着她，她幸福地笑了。

她猛地窜出了水面，狠狠地呛了口水，咳嗽起来。四处的厮杀声重新变得清晰起来，眼前有个人搂着她，唤道：“婉儿妹妹。”

那声音如此熟悉，如此让她朝思暮想，她清醒过来，看清了，眼前这人正是陈长岳，是她时常思念的“长岳哥哥”。

柳婉如惊喜地唤道：“长岳哥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来了？”

此人正是陈长岳，他回答：“婉儿妹妹，我是长岳哥哥。幸好我刚刚赶到，不然我会悔恨终生的。”

柳婉如幸福地搂着陈长岳的脖子，不顾现在仍处于危险之中。

陈长岳当年在水军服役，每天在海中游行20里，水性出奇地好。他靠双腿蹬行，左手扶着婉儿，右手持刀向前游，遇到贼兵即劈杀解决掉。

他边游边说：“婉儿妹妹，此处人多，荆王还在附近，你扶着我的手就行，不要让人看到我们过于亲密，以免有损你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