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锋记 第六章 济困（五）做人用人还是很有讲究的

吴神医见二人已领会心法，就让雷大洪服用第一粒“回元丹”，再用心法运行真气，从丹田起经心肺，再由经络散至四肢。雷大洪前两日脸色有些泛青，服了两日药后，青色变成了苍白；现在服了回元丹后练习真气心法，一顿饭的功夫练完心法，雷大洪的脸色已泛起红润。雷英走上前去，向吴神医行礼致谢：“爷爷，您太厉害了。这神药和心法真是太神奇了，您看我爹现在多有精神。”

吴神医摸摸雷英的头，笑道：“爷爷这医术神奇吗？你想学吗？”

雷英喜道：“能学到爷爷这身本事的皮毛，英儿也能终生受益。”

吴神医仍笑道：“那等你和你爹到王氏山庄来，我就教你些皮毛。”

雷英知吴神医说话有趣，说是皮毛，实际上是要教她真本事，立刻跪拜行礼。“多谢爷爷抬爱。”

吴神医扶起雷英道：“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女娃机灵得很，爷爷传你些本事无妨的。”

雷大洪向吴神医谢道：“吴老伯，我和英儿能得到您老人家的指点，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吴神医摆摆手笑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你快躺下，快躺下，怎么又撑起来了？你这伤势可不能乱动。”

然后又道：“这里的事已经了结。我和长岳就要回谷城了。大洪和英儿，这段时间你们若有事就去找伏波。过段时间伤势无碍了，就到谷城县来找我和长岳。”

陈长岳走到雷大洪的床头，拿出两锭银子，塞在雷大洪手里，见雷大洪欲拒，就道：“雷大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听我安排。将来我还要你跟随我四处征战，从今天起，你就听我的安排，所以这银子无论如何你要拿着。你和英儿在襄阳，处处要花费，不能被银子给难到了。我盼你早日到谷城县来与我会合。”

“是，公子。我这就收下。”雷大洪拱手回道，欣然收下。虽然他并不清楚陈长岳是什么身份，但见赵校尉是他的生死兄弟，吴神医是他的师父，而他本人举手投足都显出一种非凡的气度，料他绝非寻常之人。

“那我和我师父这就启程了，有伏波大哥送我们就行了。”

雷大洪和雷英只好目送三人出门，挥手告别。

吴神医和陈、赵三人上马后出门西行，边走边聊。

赵伏波对陈长岳道：“兄弟，近日我们也收到斥候来报，北胡兵把战火又烧到了邓郡，离襄阳已不远。如果北胡兵拿下邓郡，有可能随时南下襄阳。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随时到襄阳军中跟我一起辅佐柳将军。另外，听说太夫人及家中其他女眷年后可能会南迁至长沙，以免战火烧到襄阳，来不及撤退，以致全家人都面临巨大危险。”

陈长岳说道：“目前已是冬季，再过些时日，北方即将下大雪。就算北胡兵拿下了邓郡，在寒冬来临之际，北胡兵又未加休整，应当不会贸然来攻。只需加强军情侦察、不麻痹大意即可。明年开春之后，北胡兵才可能会有动作。柳将军一家女眷年后迁往长沙，是稳妥之举。”

赵伏波道：“兄弟的谋略我早就佩服不已。你有这样的分析预判，我就更放心了。”

然后又对吴神医和陈长岳说道：“吴老伯，长岳，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这就回将军府去复命。你们多多保重。”

吴神医道：“伏波，你有军务在身，快快回去协助柳将军吧。”

赵伏波行礼告别：“吴老伯，告辞。”

赵伏波勒马转向，侧身对陈长岳说道：“兄弟，告诉你一件事。哥哥我对你的谋略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知道了读书何其有用，最近我正在看《春秋》《左传》，大为受益。改日见面，哥哥再向你讨教。”

陈长岳内心欢喜，顽皮地朝赵伏波竖起大拇指。

赵伏波略昂起头，用食指在空中朝陈长岳点了点加以回应，似乎在说“你小子又在寻你大哥开心”，随后二人碰肘击掌大笑而去。

赵伏波走后，陈长岳和吴神医边行边聊。

陈长岳问道：“师父，我已有意将雷大洪收为我用，您看雷大洪是否真的可作亲信之人？”

吴神医道：“从面相、气质、谈吐来看，雷大洪定是耿直豪爽而忠厚之人。对待这种人，应多信任、肯定他，我们越是称赞他是忠义可信之人，他心中就越笃定不疑，将来就越会对你忠心耿耿。但不管下属如何忠心，命脉却不要轻易交给任何人，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再亲信的人都可能被人引诱、欺骗或威逼，而或主动或被动地出卖你。”

陈长岳连连点头。

吴神医又说：“你知我为何有意收英儿为徒吗？”

陈长岳道：“请师父解疑。”

吴神医道：“英儿这女娃确实是个机智、聪慧的孩子，我有几分喜爱，这是我想要收徒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我会让她挂名在你启功兄长（吴神医长子）名下，我虽然会授她医术，但她名义上是我徒孙，这样你和雷大洪辈份也不会乱；而另一个原因是，如果雷英成了我徒孙，你就相当于是她的师叔，雷大洪跟你的关系更进一步，这样他对你的忠心更会牢不可破。

不过，话说回来，不同的人处世之道不同，不可用同一种方法对所有的人。比如对‘马哄鬼’这样的人，你就要用智谋、武力甚至阴诡手段；如果对他讲道义、感化，那纯属对牛弹琴。”

陈长岳伸出手拉着吴神医的手，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您为孩儿真是谋划深远，推心置腹，孩儿好不感动。”

吴神医笑道：“好孩子，师父确实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希望为你将来谋取功业多尽一份心。我和你大师父晚年得你这样的好孩儿为徒，实在觉得是一大幸事，所以都愿对你倾囊相授。”

陈长岳道：“孩儿定不辜负两位师父的厚爱，要练好本事，尽心尽力为国为民。”

吴神医道：“好，好。你忧国忧民，一身正气，这正是我和你大师父看重你的地方。不过，师父再给你一言忠告。君与国并非一体，大周几位君王除了武帝都算不上明君，甚至父子兄弟相残，对百姓也从未体恤。对这样的君主你不必愚忠，你只需一心为百姓即可；对暴君昏君你不仅不能耿介、愚忠，反而必要时还要明哲保身，装傻充愣，当皇权危及你性命时也不必坐以待毙，时机成熟时不妨做个盖世英雄。

当然，在此乱世，做大事必定步步惊险，既需谋略也要人才辅弼。当你有足够实力足够德望，才能去谋取相应的权位，不可裹足也不可急躁。德不配位,必有其殃；天予不取，反遭其祸。分寸把握，全在应变悟性；成败与否，还需时运。”

陈长岳深以为然，谢道：“师父金玉良言，让孩儿茅塞顿开。谢师父授我谋世之道。”

吴神医又道：“长岳，你也看出来雷大洪身怀高超武艺了吧？”

陈长岳回道：“确实有此判断。”

吴神医笑道：“你知道他有多高吗？”

陈长岳道：“应有八尺五之高。”

吴神医哈哈一笑，道：“你还是小看他了，他足足有九尺高。你看他躺在那张长床上，脚都顶在床尾了。我给他敷药时，已见他肌肉健硕，壮如铁塔。他将来定能成为你手下一员猛将。”

陈长岳面露惊异佩服的神色，道：“还是师父慧眼如炬，孩儿佩服。”其实陈长岳历经特殊训练，观察能力非常人可比。在客栈时他已看出雷大洪足有九尺，身体健壮，加之他能两次在乱军中逃生，定是武艺超群。但师父既然要考自己，自己不能事事显得精明睿智，否则师父要教导徒儿的兴致会变得索然无味。所以既要哄师父开心，又为将来师父愿意多多教导自己，陈长岳才故意耍了个小心思。

两人边行边聊，两个时辰之后回到了王氏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