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之芸香 第三十六章 火了真火了

三人都是一愣，莫大宽应变奇快，不等其他二人有何反应，便一挑大拇指高声称赞：“对对，没错，还是职工的利益和厂子的发展最为重要。莫总年纪轻轻便怀有这样一颗仁慈之心，真是难能可贵。在这里，我先代表全厂2000余号职工谢谢你了。”说着，便弯下腰给叶芸香来了一个90度的大躬。叶芸香满面肃色，摆手道：“废话就不要多说了，这些原本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三人连连点头，随身附和。

上午8时许，由叶芸香主持的春蚕纺织厂特别扩大会议在顶楼大会议室准时召开。出席会议的人既包括经理一级的厂领导，但更多的却是生产一线的车间主任，技术骨干等中下层职工。众人三五成群，陆陆续续，瞬间便把个不大的会议室充的满满当当。大家依顺序稳稳坐定后，主位上的叶芸香清清嗓子，朗声道：“各位同仁，我叫莫有大。是春蚕厂的新任总经理。今天和大家见面，实在赧颜的很呐。都怪我孤陋寡闻，没能尽早得知众工友的难处，没能同各位同甘共苦，共渡难关。有大真是有愧啊。”说完，便站起来深深鞠了3个躬。

全场静默，大部分人都都低低压着头，双眉深锁，不发一语，莫大宽一看情形尴尬，怕新来乍到的叶芸香难堪，急忙解围道：“小莫总是来给大家解决问题的，是给咱们广大职工带来希望的。大家应该欢欣鼓舞啊，怎么了这是，一个个蔫了吧唧跟霜打了似的。快，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为莫总的精彩演讲鼓掌。”说着便自己带头鼓起了掌。众人愣怔一会，互相看看，有的摇头，有的叹息，面上都是一派决难相信的表情。别说迎合鼓掌，就是抬下手都极不情愿。有几人倒是抬手拍了几下，但也很是稀松疲软，不但没显出什么气氛，居此尴尬环境中，着实滑稽可笑的很。

叶芸香见大家情绪低迷，越发印证了他心中一直担心着的问题。他紧闭双眼又慢慢松开，环顾众人一圈，转头对莫大宽道：“我新来还不了解情况，那就先请莫副总说明一下厂子的经营情况吧。”莫大宽像是早有准备，闻声重重点下头，然后迅快从桌上公文包里掏出厚厚一沓文件资料。之后便高声的汇报起来，他长篇大论的先从春蚕纺织厂的最初建厂起源说起，扬扬洒洒，高谈阔论便一路铺展开来。这哪像是分析什么当前形势，更像是冠冕堂皇歌功颂德的政治报告嘛。叶芸香听了一会，双眉便不自觉微皱起来。他边听边在暗中观察众人的表情神色。渐渐的，他发现众人低垂着的头抬起来了，本来横平着的眉毛立起来了，原先黯淡的眼睛里也渐渐有一丝丝晶亮的东西燃烧起来了。他猛地精神一振，坐直身子，这一刻，他明确的感应到会场炙烈了，人们愤怒了。

叶芸香心里却暗暗笑了，这正是他需要的气氛，需要的情绪。炙烈，愤怒于此时此刻坐在会议室的人们来说才是最最正常不过的本能反应。相比他们之前的委屈隐忍敢怒不敢言叶芸香更喜欢他们现在的状态。同时他也在瞬间捕捉到了引起这满场情绪炙烈愤怒源头的一些蛛丝马迹。他转眼看看罔顾众人，不管不顾，依然自我陶醉侃侃而言的的莫大宽，不禁一阵好笑。心想这人的脸皮当真厚如城墙，而且已达到无坚不摧的至高境界。

他又看看全场的形势，知道时机火候激发的差不多了，便果断制止了莫大宽的继续发言。然后说道：“前面的先不要谈，先说最近的情况，停产以后的情况。莫大宽愣了愣，低头翻捡几下手里的资料，无奈的张张嘴，吞吐道：”那个，不好意思，莫总。最近情况的资料没在我这，好像。。。好像是秘书刚才不小心遗漏了吧。”叶芸香不动声色，点点头，随手又召唤在后排就坐的前主管生产的副总李春蛹：“李师傅，你以前是负责生产这一块的，那就请你谈谈厂子停产前后的具体情况吧。”说完便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平放桌前，随后便面色凝重，作出了一副仔细聆听的认真模样。

李春蛹乍闻呼叫，受宠若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怔了好半天才颤巍巍的扶着桌角慢慢站起，然后不顾叶芸香示意他坐下说的手势，哆哆嗦嗦道：“好吧，既然新任总经理想听，又承蒙看得起，那我就斗胆放肆说说情况吧。。。”他顿一顿，又远远瞅一眼莫大宽，眼中神色复杂，交替变更一阵猛地虑尽千尘般陡然一亮。那一刻，他身体挺直了，说话不再罗嗦而气充平稳了，眼神间不再犹疑神色间也不再有任何顾忌，他陡然间便换了一个人。虽然依旧枯瘦干瘪，但明显的意气风发起来。叶芸香也受他感染低沉阴暗的心一下也活泛明朗了许多。

李春蛹未语先垂泪，哽咽道：“不瞒各位，我今年已六十有二了，已不择不扣在春蚕厂工作了40多年。这40多年来，我兢兢业业，没日没夜的努力工作，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生我养我与我血脉一体的春蚕厂吗。像我这样的人会有私心？会有贪念？会做出一点有损大家伙的事？。。。”他伸手抹一把脸，又摆摆手，叹息道：“算了，不提这些了。。。”他话声未落，全场便陡然一片吵杂，紧跟着便群情激愤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抱屈者说：“就是，李老的德行操守我们是亲眼目睹的，是深切感受的，是不容置疑的，有些人想拿此说事，歪曲事实，大做文章，无故罢免李老，想隐瞒真相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办不到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是达不到目的的。”愤怒者言：“对，一定要把问题说清楚，厂子是怎么在正常经营的状况下无故停产的。这后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幕。厂区东面的大片土地本来是要扩建高端无菌厂房和研究实验室的，怎么就突然转卖给炼油厂了，这件事为什么大家始终不知道。当初建无菌厂房时是全厂职工共同表决通过的，为什么后来临时改变用途就不通知大家呢。你们想干什么？还当不当我们是人？就是，老董事长定下的‘科学决议，民主决定’的宗旨你们还听不听，还遵守不遵守？”众人众口一词，把胸中久积的怒火一致对准了厂子管理层，一致对准了被拿来临时背黑锅挡枪炮的叶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