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也要成为公司牛马！ 第十七章 随机应变

顾凯站在他左后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老弟，你现在见过几种室内的怪物了？”凯金似乎并不慌于对付眼前的不速之客，眼睛盯着弹簧头问道。“欸？呃，【囤积虫】、【黑影】、【抱脸虫】；还，还有【半身鱼】……”顾凯一面调动大脑回忆，一面冷汗直流地在凯金和面前的怪物之间来回看：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室外的怪物，你已经遭遇了【无眼狗】和【树人】。”“啊，对对对……”顾凯像看疯子一样盯着他：你未免太淡定了些吧！不如先考虑怎么对付眼前这个……叫【弹簧头】来着？怎么开始帮我回忆了，是在人为制造走马灯吗？

好像听到了顾凯心中的无能狂怒，凯金依旧保持着戏谑的微笑：“顾老弟，我现在就给你上一堂【弹簧头】速通课。顺带一提，课堂名字的灵感来源于烈哥的队长速成课。”他胸有成竹地解释，开始慢慢后退，眼睛依旧紧盯着弹簧头。

“欸？”顾凯跟着他后退，注意到弹簧头并没有冲过来，依旧站立在原地。“这家伙只要被我们盯着，就不会移动半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这无疑给了我们周旋的机会。”两人此时已经后退了一段距离，双方就像擂台上的日本武士：用眼神威慑和揣摩着敌人，只等着某一方露出破绽并发动致命一击，刀光剑影后的结果在对峙时就已见分晓。

顾凯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后退着找到出口？”他不安地看看身后紧闭的金属门，“飞船上的人可能明白我们的意图，但正常走都很难找到正确的路，倒退着……”他把没说完的担忧咽下去，转头和凯金一起盯着弹簧头。“不，我们不走身后那条路。”凯金出乎意料地说，用余光瞟一眼左前方的另一个迷宫通道。

“啊？”顾凯脑子有些糊涂了。双方现在身处的位置形似“凸”字，左边是两位人类员工、右边是诡异的弹簧头，中间则是通往不知何处的迷宫通道。“弹簧头身处的位置一般靠近室外方向。这些怪物平时都待在通风管道内，察觉到人类的动静便会从通风口钻出来，虽然不知道它这么大的身躯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凯金的语速蓦地加快，“根据它的特性，弹簧头一定是从靠近大门方向的通风口钻出。那么顾老弟，你想到了什么？”

顾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跟着他的思路考虑：“这意味着弹簧头是从迷宫外或者出口附近一路追过来，所以——”他伸展开眉毛，打个响指：“我们只需要走它出现的通道，就能更快地找到迷宫出口？”“正解！”凯金像课堂上的教授一样夸赞道，“而且弹簧头行走时抬脚高度很低，跨越不了金属门的门槛。所以，我们只需要沿着它身后的路走到底，就一定能找到出口！”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现在的问题是，这位‘引路人’恰好堵住了狭窄的出路。顾老弟，你转过头去。”顾凯乖乖听命，将视线从弹簧头上移开，背后传来凯金的声音：“我们就需要把它引到更开阔的岔路口，再从旁边溜过去；而要让它乖乖过来，就需要这样——！”他猛地扭过头，又几乎同时转回去。

“哒哒哒，咚——！”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弹簧头疾速前进几步，又在凯金的注视下猛地停止：刚好就在岔路口。顾凯大大地喘口气，凯金向前挥挥手：“走吧，顾老弟，经过时不要碰到它。”他紧盯着弹簧头，迅速走向前方。

顾凯在接近怪物时放慢脚步，小心地从它旁边挪过去。他抬眼看看，弹簧头脏污的头部依旧注视着他俩刚刚站的位置，似乎没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我帮你盯着它了，你赶快过来。”在凯金的催促下，顾凯迅速跑进通道，刚要转身却又被阻拦：“你去前方探路、提醒我该怎么走，我来盯着它。”

他点点头，冲到通道底部：“前方右转！”凯金后退着进入迷宫通道，刚转过身就立刻听到危险的“哒哒哒”声，立刻又转头——弹簧头“咚”地一声停在他面前，仅仅相隔了不到半米的极限距离。

“我来盯住它，你快过来！”顾凯坚定地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身后。

凯金放心地交给他，跑到通道底部，右转来到了另一个拐弯处：“这里要左转！”如法炮制地用目光掩护顾凯，等待他与自己会合并探寻出接下来的方向。两人默契地相互配合，在弹簧头不断地“咚”声中逐渐接近迷宫出口。

“金，走这边！”顾凯已经走出迷宫，紧张地呼唤队员。但现在该怎么办？虽然来到了工厂，但照这个速度他们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大门。“顾老弟，看看你附近的情况。”凯金盯着前方的弹簧头，冷静地指挥。

不要慌张，要冷静下来，保持头脑清晰……顾凯深吸口气，环顾四周：“我的左方有一条道路，尽头是一道打开着的门。”“很好，做好冲刺的准备。”他后退着离开迷宫，身上的肌肉已经蓄势待发。

顾凯减缓呼吸，转向左方唯一的出口。

“准备好。3，2，1——”凯金猛地移开视线，冲向通道尽头的门；顾凯略微落后于他，竭尽全力地摆动自己早已疲惫的双腿。身后，恐怖的“哒哒哒哒哒”声已经在靠近，弹簧头以不可匹敌的速度瞬间缩短了与他们的距离。“顾老弟，再快点！”凯金已经跑完了这段不长的距离，在门口大声喊道。他的一只手放在门后。

顾凯咬紧牙关，将身上所有仅剩的余力注入进双腿：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死在即将逃出去的瞬间？他全力以赴地奔跑，似乎把所有能量都倾注在这一刻。“哒哒哒哒……”“哐当哐当哐当……”两种不同节奏的脚步声在室内回荡。

“再加点速，顾凯！”凯金一时间直接喊出他的名字。顾凯使出最后的力气奋力一扑——从门口穿出，重重地摔在金属板路上。旁边的凯金立刻把门一甩，狠狠关上。

“咚！”压迫十足的脚步声立刻消失，弹簧头停在紧闭的门前。“它没有手臂，撞开门需要一点时间。”凯金拉起某个气喘吁吁的人，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奔跑：“我们利用这点时间找到大门，一路上也要顺手把铁门关上。”他就像没消耗多少体力一样冲刺，顾凯喘着气勉强跟在身后。

在急迫的脚步声中，两人在工厂环境内转弯、上阶梯，顾凯凭借着记忆引导二人接近大门。而一定距离的后方，铁门被撞开的声音不断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甚至有些杂乱。“出现第二个弹簧头了吗？真够不走运的。”凯金微微喘气地说，加快了速度。

两人已经接近建筑出入口。“就在那里！”顾凯大喊，指着前方的微光。凯金突然放慢点速度：“顾老弟，你跑前面，我来殿后！”“什么……”，没等他反驳，两人所处通道尽头处的铁门被猛地撞开，两个弹簧头阴魂不散地追上来。

“可恶。”顾凯只能选择加速奔跑，越过凯金冲向前方。“就差一点点了！”他咬牙不去在意后方怪物的逼近，顺利地冲过开启的铁门，差点没刹住；没等他回头，凯金也立刻冲出来，“哐当”一声摔上门。“咚！”“咚！”两个弹簧头几乎同时停下。

凯金没有犹豫，直接拉起顾凯冲出危险的建筑。

外面仍旧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如同千军万马般奔腾而下，打在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两人身上。凯金深吸口气，兴奋地拍拍顾凯的肩：“顾老弟，咱们做到了……欸？”后者在他的拍击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我的腿，好像已经没力气了……”他虚弱地说。

“顾老弟，顾老弟？”凯金努力把他扶起来，“不要松懈，我们还没完全脱离危险！”他从身上摸出两个瓶子，放进顾凯的口袋：“非金属制品都由你带着，金属废品交给我！”他把顾凯口袋里的手电筒、钥匙和大螺栓拿在手里，拍拍后者的背：“走吧，马上就要天黑了！”

“你怎么知道，马上就天黑了……”顾凯勉强站稳，拖着似乎不属于自己的双腿走在他身后。“这就是我作为老员工的经验，即使有极端天气也能大致判断时间。”凯金掂量着手里的废弃物，看看四周：“我可不想遇上树人，否则以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死路一条。”

他甩掉头盔上的雨水，转头看了这位精疲力竭的新人一眼。

顾凯轻微地点点头：“说的，很有道理呢。”拖着步伐跟上凯金。

由于行走速度缓慢，两人花了更多的时间才绕过深洼的湖泊，幸好一路上金属制品都没有引来闪电。“就在前方了！”凯金指指不远处的飞船，“顾老弟，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他的鼓励被两人身后沉重的脚步声打断。

“【树人】苏醒了！”凯金立刻把身后的顾凯拉到自己前面，推他一把：“你快走，我去引开树人！”他朝飞船舷梯平台上的某个身影拼命挥手，接着转身跑向逼近的树人。

“金，你……”顾凯正想阻止，却被一只手拉住：“快回飞船！”韩阳烈在舷梯平台上注意到后，立刻跳下并跑过来。“可是，金他……”“凯金作为老员工，有他自己的办法！”韩阳烈恶狠狠地说，拖拽着没什么力气的顾凯冲向飞船。“现在只能先顾好你自己！等把你安全送回去，我再去帮他！”话虽如此，韩阳烈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大雨中，凯金模糊的身影在树人周围晃动。“傻大个，看我这个方向！”即使对方听不见，他还是一边嘲讽着一边把它从飞船方向引开。即使作为人类他已经足够高大，但在恐怖的树人前依旧显得像侏儒一般。

韩阳烈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将顾凯推上舷梯平台：“你们做好起飞的准备！”说完便转身跑回去。顾凯意识到刚刚那句话的残酷含义：如果他们两人都不幸死亡，就立刻离开。“该死！”他勉强挪回船舱，一屁股跌在地上：都是因为自己，才把他们拖入了这么危险的局面……

“该死！该死！”他无力地捶打着双腿，从没这么恨过自己。

另一边，凯金瞟到顾凯已经回到飞船，立刻停止周旋。他拿稳手中的金属制品，努力地在雨水的遮蔽下看清方向，冲向飞船；身后，树人迈着步伐接近，双臂已经伸向眼中的猎物。

突然，他手里的某个东西开始“滋滋”作响，静电的触感立刻让他大喊：“烈哥别过来！”停下脚步，转身将顾凯的手电筒扔向树人的眼洞：空中的手电击碎落下的雨水，旋转着飞向树人空洞的眼睛；滋滋声愈发响亮，正电荷的累积已经达到峰值——

“去吧手电筒，使用十亿伏特！”韩阳烈转身一扑，卧倒在地。

几乎就在手电飞入树人眼洞的同时，一道惨白的闪电从天而降，数亿伏特的电压作用在它身上。树人大张着嘴，焦黑的身体冒出缕缕青烟：原本光滑的树皮带着灼烧的痕迹脱落下来，伸向凯金的巨手也停在原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焦糊味。它此刻就像一头蓬松的狮子，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失去了尊严。

“快走！”韩阳烈拉起还想欣赏一会儿的凯金，迅速折返。

一分钟后，飞船离开了【行军】这颗星球表面。韩阳烈松口气，看向某个依旧兴奋的人：“你小子，还真是乱来啊。”“嗨，这叫随机应变。不过刚刚那一下也杀不死它吧？”凯金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真想有一天，我能真正干掉一只建筑外的怪物。”

韩阳烈沉默半响，如释重负地拍拍他的肩：“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飞船载着四人，安全地回到了太空中。独属于致命公司员工的艰难一天结束了